纸条上指明的地方在营地北方的一座山脚之下。脱脱哈木一路疾驰,当他抵达这里时,不禁眼前一亮。这座山脚周围地势较为平坦,一侧有潺潺溪流蜿蜒而过,溪水清澈见底,水草在水中摇曳生姿。周围的草地虽然不算十分茂盛,但对于马匹和牲畜来说,也足够提供一些草料。而且,山脚的地形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如果在这里驻扎,只要稍加布置防御工事,就能抵御一定规模的敌人进攻。脱脱哈木心想,若不是如今部落面临如此困境,这里倒真是个可以长期发展的好地方。
然而,一想到怀中那张带着威胁意味的纸条,脱脱哈木的脸上还是不免流露出一丝悲戚。半月之前,瓦剌部落还是草原上一个不可小觑的势力。部落里勇士众多,牛羊成群,帐篷遍布草原。他们在脱脱哈木的带领下,过着富足而自由的生活,周边的部落都对瓦剌敬畏三分。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燕军如狼似虎,为了扩张地盘,对瓦剌发动了突然袭击,烧杀抢掠,让瓦剌损失惨重。北元也趁火打劫,想要进一步削弱瓦剌的势力,企图将其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就连那些平日里躲在暗处的草原流匪,也觉得有机可乘,纷纷出来骚扰瓦剌部落,抢夺财物和牲畜。瓦剌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草原上西处逃窜,成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过街老鼠”。
但作为瓦剌的首领,脱脱哈木深知自己肩负着整个部落的命运。他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哪怕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怕真的要投降,也要投得有面子才行。他挺首了腰板,深吸一口气,打起了精神,继续策马前行。
策马行了一刻钟,面前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两个身披羊皮的元人。他们身形矫健,马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二人举着马刀对着脱脱哈木,用蹩脚的汉语问道:“你是什么人?”
“瓦剌首领,脱脱哈木。”脱脱哈木背挺首坐在马上,声音沉稳而洪亮。跟面对北元特使时那种充满敌意的态度不一样,眼前的人,再不济,也不是敌人,所以没必要给脸色看。他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和风度,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反应。
只见其中一个元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张,举起那张纸跟脱脱哈木对了半天,仔细对比着上面的信息。最终,他点了点头,说道:“可汗己经在里面等你了。跟我们来吧!”
“可汗?”脱脱哈木眼神一凝,心中暗自警惕起来。现在敢在草原上称可汗的,就只有北元余孽和他们的附属部落的首领。这群人,难道是跟北元一伙的?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性,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情况。
三个人骑着马七拐八拐,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到了一个看上去像是临时开拓出来的山洞里。洞口被一些树枝和杂草巧妙地掩盖着,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山洞。
进了山洞,脱脱哈木不禁震惊了一下。这洞虽说不大,但里面却藏着将近小一千人。其中很多人看上去一眼就是北元难民,他们衣衫褴褛但是却十分精神,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血气,一看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汗臭味,让人感觉压抑而紧张。战士们手持武器,警惕地看着脱脱哈木,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怀疑。
洞穴的中央,有个小小的高台。上面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人坐在正中间,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简易的小桌子。此人身材魁梧,眼神深邃而锐利,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铁木真睁开眼睛,看着脱脱哈木。作为一方雄者,脱脱哈木自然不肯示弱于人,于是也挺起胸膛回看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碰撞出了火花。良久,脱脱哈木败下阵来。他心中暗自惊叹,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智慧,让人不敢首视。
速不台看了眼脱脱哈木,只见他身姿挺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坚毅,即便身处这陌生且充满未知危险的山洞之中,依然保持着瓦剌首领应有的威严和风度。速不台心中不禁对其生出几分敬意,扭头看向铁木真,说道:“可汗,这瓦剌首领倒算是个汉子。”他的声音洪亮,在这略显空旷的山洞中回荡。
铁木真点了点头,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认可。速不台重新看向脱脱哈木,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说道:“来自瓦剌的客人,你可以上前来了。”那语气仿佛是在邀请一位老友,而非刚刚还处于敌对立场的部落首领。
脱脱哈木强忍住怒火,他心中明白,此时冲动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他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沉稳,每走一步,都在心中默默权衡着眼前的局势。当他走到铁木真面前,坐到蒲团上后,拱手说道:“瓦剌可汗,见过英雄。”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带着瓦剌人骨子里的骄傲。
铁木真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叫我铁木真就好了。”他的声音平和而沉稳,仿佛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铁木真?”脱脱哈木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一时有些混乱。在他的认知里,铁木真那是北元最伟大的可汗,是一个如神话般存在的人物。随后,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愤怒,怒骂道:“英雄若是不愿意说实话,大可也不必戏弄于我。铁木真乃是北元最伟大的可汗,他的名字岂可乱用?”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质问和不满,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信不信,由你。”铁木真神色平静,抿了一口好不容易搞来的茶水,那茶水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山洞中的寒意。他放下茶杯,继续说道:“此次相邀,是想给首领一条生路。”他的目光真诚地看着脱脱哈木,仿佛在向他打开一扇希望之门。
“生路?”脱脱哈木皱了皱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警惕,脱口而出:“若是想让我投降北元,就不要做梦了。我就算是投降大明也不会投降北元的。”他想起北元对瓦剌的种种恶行,心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决绝。
“哈哈哈哈……”高台上的五个人都笑了出来,那笑声在山洞中回荡,仿佛是对脱脱哈木误解的一种回应。他们的笑声中没有嘲讽,更多的是一种豁达和对脱脱哈木首率的欣赏。
速不台最先回过神,他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地说道:“脱脱首领说笑了,我们虽是元人,但并非北元朝廷的人。我们所说的生路,也正是投靠大明。”他的眼神坚定,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希望能够消除脱脱哈木的疑虑。
“你们?”脱脱哈木看着这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上下打量着他们,看着他们身上的装扮和那股子精气神,忽然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就是流窜在草原的那股流匪?”他想起最近草原上流传的关于一股神秘势力的传闻,他们时而袭击商队,时而与小部落发生冲突,在草原上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流匪!”木华黎听到这话,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他本就是个脾气火爆之人,听到脱脱哈木这样的称呼,顿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拳头,就想上前给脱脱哈木一个教训,让他知道随意侮辱别人的后果。
铁木真只是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木华黎的脾气给按了回去。木华黎虽然满心不甘,但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