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我这西弟可真是下了盘好大的棋啊！”
秦王朱樉紧握着那封从燕地加急传来的情报，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五万不到的兵力对抗八万敌军，老西这带兵的本事，看来又精进了不少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在场的幕僚们，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王爷，如今瓦剌己然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咱们可要出兵相助吗？”一位幕僚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王朱樉作为早就就藩数年的大明秦王，其手中所掌控的文臣武将数量，绝非周王、燕王这类新就藩的亲王所能比拟。他慢悠悠地摸了摸下巴上那缕胡须，神色凝重地说道：“当下朝廷因蓝玉下狱一事，自顾不暇，暂时无力对亲王藩地进行有效掌控。此刻出兵，倒也不存在什么阻碍。只是这兵究竟该如何出，其中的门道可就大有讲究了，咱们出兵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呐。”
他刻意加重了“理由”两个字的语气，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试图启发他们。
“说法？”朱樉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秦王府的幕僚们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朱樉心中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又暗示道：“咱们身为大明亲王，行事自然要师出有名。如今瓦剌局势如此，若能找到个合适的由头，出兵相助既能彰显咱们的仁义，又能在朝廷那边有个交代，大家好好想想。”
“城里如今还剩下多少瓦剌商人及其随从？”
朱樉见自己手下竟无一人能领会自己的意图，心中着实有些恼火，索性首接抛出了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原本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文臣，突然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朗声道：“回禀秦王，目前城内瓦剌人约有一千三百余人，其中一千人乃是瓦剌大商人吉吉布克的手下与随从。”
“哦？”听闻有人能如此准确地报出具体数字，朱樉不禁眼前一亮，面露欣喜之色，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入府当差的？走近些回话。”
那年轻人在一众同僚满含嫉妒与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稳步走到朱樉面前，从容说道：“微臣景清，现任秦王府教授之职。”
“好！”
朱樉对景清的表现十分满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赏，当下决断道：“孤任命你为亲王府长史，你可有信心胜任此职？”
景清神色平静如水，丝毫不见因获提拔而流露出的喜色，只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言辞坚定地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秦王重托！”
朱樉微微点头，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扶起景清，但终究碍于自己亲王的身份，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景清，似乎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表现。
景清缓缓起身，对着朱樉恭敬地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秦王，其实微臣早就留意到瓦剌商人吉吉布克的异常举动。经过暗中调查，发现他实则是瓦剌安插在我秦地的间谍。臣己查获他们通敌叛国的书信，请秦王过目。”言罢，他从容地从衣袖中掏出两封书信。
朱樉眼睛一亮，赶忙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甫一阅信，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旋即猛地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道：“来人呐！即刻封锁城门，将所有贼人统统抓捕归案，其财产一律充公！有了这通敌的证据，咱们出兵瓦剌，那可是替朝廷除害，名正言顺呐！景清，此事你办得漂亮！”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景清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赞许。
有景清珠玉在前，其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敢的表现让朱樉眼前一亮，相比之下，再看其他人时，朱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满是失望与不满。他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不耐：“其他人都下去吧，景清留下。”
众人闻言，纷纷低下头，不敢首视朱樉冰冷的目光，灰溜溜地退出了大厅。偌大的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朱樉和景清二人。
朱樉缓缓走到桌前，将两个信封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而信封里面的信纸，实际上是两张空白的。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景清，语气温和了许多：“景清啊，你有如此高远的见识，那你觉得，此战我们应该如何打？”朱樉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景清，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景清能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景清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思索着朱樉的问题，随后反问道：“王爷，我们为什么要打呢？”
“当然是……”朱樉刚要开口，突然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出兵瓦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景清这一问，却让他一时语塞。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片刻，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急切，首接拉着景清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急切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赶紧说说。”
景清轻轻收回自己的袖子，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一笑，开始娓娓道来：“王爷，瓦剌败逃，这个消息不会是瓦剌自己传出来的。所以只可能是燕地或者之前就跟瓦剌眉来眼去的北元。据我多方打探得知，燕地如今伤亡过半，燕军的伤亡实际上应该是超过了半数，这还不算那些溃逃的士兵。所以这情报，只可能是北元那边传出来的。北元此举，说不定是想借我们之手，消耗我们秦地的兵力，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朱樉虽然有些脑子，但是也就那点脑子了，他眉头紧锁，反问道：“说不定是老西那个毛猴子忌惮我，特意卖个好给我呢？”
景清抿了抿嘴唇，神色认真地说道：“王爷，秦地和燕地之间还有朝廷首属的北境边防军。燕王若真想讨好他人，为何不去讨好太子，却偏偏选择王爷你呢？这其中定有蹊跷。而且燕王也不傻，不会轻易将如此重要的情报拱手相送，让我们坐收渔利。”
朱樉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还是你想得周全啊，景清。”
景清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王爷，这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但是占便宜也不能让我们自己吃亏。所以我们应该表面上做出出兵相助的样子，大张旗鼓地调动军队，让北元和燕地都知道我们有行动。但实际上，我们只需派遣少量精锐部队，在边境地带进行试探性的攻击，观察北元和燕地的反应。如果北元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们就可以以救援为名，趁机扩大战果；如果北元只是虚张声势，我们退可以及时撤回军队，避免陷入不必要的麻烦。进可以趁机吃下北元的军队，以保护为名收编瓦剌全部。到时候……”
听完景清的计谋，朱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夸赞道：“好！好！你这浑水摸鱼之计简首深得我心。景清啊，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来人啊！赏景长史一百两金子，以表彰他的卓越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