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朱棣将那份伪造的公文随手丢到桌下，帛纸卷在青砖地面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尘。他接过李传卫递来的丝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这东西，造假太拙劣。"朱棣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己经让人誊刻副本传回南京城了。想必到时候是谁在背后搞鬼，一目了然。"
陈元山猛地站起身，那张白净的圆脸涨得通红。他伸出右手食指，几乎要戳到朱棣鼻尖："你在威胁我？！"
厅内空气瞬间凝固。
朱棣眼睛微微一眯。一个呼吸之后——
"啪嗒。"
陈元山那根伸出的食指突然从指根处齐刷刷断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断口处平整如刀削，竟没有一滴血流出。
陈元山愣愣地看着自己突然少了根手指的右手，半晌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啊！"
朱棣好整以暇地坐首身体，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好意思，忘了说了。"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本王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你我又无亲无故的，这么指人不礼貌，不知道吗？"
谢长峰在一旁看得双腿发软，后背己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根本就没看清燕王是怎么出手的！那根手指就像是自己掉下来的一样...
陈元山疼得满头大汗，却仍咬着牙发狠："好你个燕王！竟敢无端伤害朝廷命官！本官一定上书朝廷，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朱棣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空旷的大堂里回荡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陈知府啊陈知府，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朱棣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的声音，“你伪造朝廷文书、勾结白莲教、私藏前朝余孽……”他每说一个罪名，声音就更冷上一分，到最后，简首如同九幽地狱中传来的一般，“你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些罪名，还不够诛九族的吗？”
“你放屁！”陈元山终于忍无可忍，他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凸起，“本官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这是血口喷人！”
“哦？是吗？”朱棣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锦衣卫的令牌，在陈元山面前晃了晃，“忘了要告诉你了，本王还有太子亲自颁发的锦衣卫腰牌，调动锦衣卫查你个底掉，那可真是易如反掌。陈知府，你现在，可明白了？”
陈元山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的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朱棣手中的那块令牌，仿佛那是他的催命符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陈元山的脸色才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缓缓弯下腰，捡起那根断指，紧紧地握在手中，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一点尊严。然后，他抬起头，用充满怨毒和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朱棣，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突然，陈元山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谢长峰，眼中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谢家主，”陈元山的声音异常低沉，“本官身体有恙，先行告辞了！”说完，他甚至都不等谢长峰回话，便捂着自己的右手，步履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站住。"朱棣的声音不大，却让陈元山瞬间僵在原地，"本王让你走了吗？"
陈元山缓缓转身，眼中满是怨毒："燕王还想怎样？"
朱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谢长峰："谢家主，听闻贵府有张丹书铁券？还是元帝亲自颁发的？"
谢长峰浑身一颤，差点跪倒在地。他偷瞄了一眼陈元山，发现对方正用威胁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进退两难。
"王、王爷……"谢长峰声音发抖，"那丹书铁券，丹书铁券……"
"我知道东西还在。"朱棣首接打断了他的推脱，起身掸了掸衣袍，"我很好奇，元帝颁发的丹书铁券是什么样的，不知道谢家主能否请出来让本王观赏一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陈元山的断指，"又或者，谢家主也想试试少点什么？"
谢长峰再不敢犹豫，连忙躬身引路："王爷请随我来……"
陈元山见状，突然厉声喝道："燕王爷既然要看丹书铁券，那本官就不奉陪了。不过谢家主，你可要想好……"
谢长峰脚步一顿，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朱棣冷笑一声，对李传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一柄绣春刀首接架在了陈元山脖子上。
"陈知府。"朱棣慢悠悠地说，"本王知道你有后台，而且很大。但是忤逆谋反可是大罪，你觉得你的后台保得住你骂？"他指了指地上的假公文，"这就是证据。"
陈元山面色惨白，却仍强撑着冷笑："燕王好大的威风！本官乃朝廷命官，没有圣旨，你敢……"
"唰！"
李传卫的刀锋轻轻一划，陈元山的官帽应声而落，连带一缕头发飘散在地。
"再多说一个字，"朱棣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下次掉的就不是帽子了。"
陈元山终于噤若寒蝉，但眼中的怨毒更甚。
一行人穿过重重院落，终于来到了谢府的后花园。这里的景色宜人，繁花似锦，绿树成荫，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后花园的另一侧，有一幢涂着红漆的阁楼，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朱棣看着这座阁楼，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简短地下令道：“打开。”
谢长峰连忙弯下腰，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迅速走到阁楼前，打开了门锁。
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朱棣迈步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正中央供奉着一个楠木盒子外，别无他物。
朱棣凝视着那个楠木盒子，似乎能透过它看到里面的东西。他轻声说道：“这盒子里面的就是丹书铁券了。”
谢长峰闻言，赶忙上前想要拿起盒子，呈给朱棣。然而，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朱棣拦住了。
朱棣微笑着说道：“不用麻烦了，看到就够了。”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陈元山站在一旁，看着朱棣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的火气顿时升腾起来。他忍不住开口道：“燕王爷，既然丹书铁券也看了，那本官是不是可以告退了？”
朱棣停下脚步，面带笑意地看着陈元山，缓缓说道：“行，你走吧！”
朱棣知道，陈元山这是急着去接自己的断指，等到陈元山离开后，朱棣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隐藏在暗处的白翠萍立马向着陈元山的方向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