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绣魂》副本开启

2025-08-16 2668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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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感像无形的潮水,裹挟着苏砚在混沌的漩涡中翻滚。耳边的啜泣声穿透黑暗,带着撕裂心肺的绝望,越来越清晰。当她双脚终于触到坚实的地面,天旋地转的感觉稍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小、昏暗的囚笼般的房间。 浓得化不开的脂粉味,混杂着陈年霉斑的气息和一丝若有似无、甜腻得发苦的鸦片香,首冲鼻腔,呛得她一阵猛咳。墙上,一面黄铜包边的雕花镜布满斑驳污痕,灰尘厚得几乎掩埋了昔日的精致。镜前梳妆台上,瓶罐狼藉,残留的胭脂干涸成暗红的痂,像凝固的血泪。

这不是殡仪馆! 苏砚惊愕低头。一双陌生的手,纤细白皙,十指蔻丹艳红欲滴。视线下移,水绿色的真丝旗袍勾勒出玲珑身段,领口袖口的蕾丝花边透着旧日的讲究,腰间却别着一块湿透的手帕,散发着幽幽的茉莉香,与这颓败格格不入。

“含烟!磨蹭什么呢!” 尖利的女声像淬毒的针,从门外刺入,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刘老板的戏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场了!你想让他砸了‘庆喜班’的招牌,让咱们都喝西北风吗?”

含烟?谁是含烟? 苏砚的困惑还未成形,门己被“砰”地撞开。一个穿着藏青短褂、脸上涂着厚厚铅粉、嘴唇猩红如血的中年女人闯了进来,是戏班的管事吴妈。“还杵着当木头桩子?” 吴妈一把夺过她手中湿帕,狠狠掼在地上,“哭丧着脸给谁看?死了爹还是没了娘?刘老板点名要听你的《游园惊梦》,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别不识抬举!” 粗粝的手指铁钳般攥住苏砚的胳膊,痛得她倒吸冷气。她想开口质问,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纸堵死,只能挤出嘶哑破碎的气音。火烧火燎的剧痛从喉间蔓延开,仿佛吞咽的不是空气,而是烧红的炭块。 “哑巴了?” 吴妈狐疑地眯起眼,凑近打量,浓重的脂粉气扑面而来,“早上吊嗓子不还好好的?这会儿装什么蒜?”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冰冷的威胁,“柳含烟,我警告你,别耍花样!昨儿个怠慢张老板的事儿,班主还没跟你算账呢!要是今天再得罪了刘老板……哼,看班主不扒了你的皮!”

柳含烟……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柳含烟。

零碎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苏砚的脑海:灯火辉煌的戏台,震耳欲聋的满堂彩,镜中顾盼生辉的绝色容颜……还有一个模糊却温柔的身影,穿着同样水绿的旗袍,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师姐,今儿这戏……要不我替你唱吧?我练了好久……”

“看什么看!上妆!” 吴妈猛地推搡她一把,转身离开时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甭想去找班主诉苦,他忙着伺候刘老板,没空搭理你!” 苏砚扶着冰冷的梳妆台站稳,目光投向那面蒙尘的镜子。镜中映出一张极其美丽却毫无生气的脸——柳眉杏眼,琼鼻樱唇,本该是倾国之色,此刻却苍白如纸,眼下的青黑浓得化不开,那双曾倾倒众生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惊恐和……浓稠得如同实质的怨恨。 这就是柳含烟?一个被怨恨缠绕的孤魂?

她颤抖着拾起桌上的眉笔,想要描画那远山黛色。笔尖触及皮肤的一刹,镜中的影像陡然扭曲!那张苍白的脸竟咧开一个非人的笑容,嘴角诡异地撕裂至耳根,皮肤下似有活物在疯狂蠕动!苏砚骇然失色,眉笔脱手坠地,发出刺耳的脆响。 她猛地回头,房间空寂,只有紧闭的门扉。再看向镜中,影像己恢复“正常”,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怨恨更加深沉,如墨汁滴入清水,晕染不散。 苏砚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狂跳的心脏。她是苏砚,不是柳含烟。

这一定是梦,或者……是外婆口中那个神秘的“界”?外婆说过,执念深重之魂,会被困在生前最放不下的地方,形成一片独属的领域。唯有化解其执念,方能解脱。

“我的鞋……” 那个细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近得仿佛贴着她的耳廓,“我的……绣花鞋……” 绣花鞋!苏砚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起停尸间樟木箱里那双小巧玲珑的三寸金莲!柳含烟的执念,竟系于一双鞋? 她开始在逼仄的房间里疯狂翻找。梳妆台的抽屉里塞满了廉价珠翠和几件略值钱的首饰,珍珠暗淡,翡翠微瑕。床底下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木箱,里面是各色戏服——水红、月白、宝蓝……针脚细密,绣工精湛,却唯独不见那双天青色的绣花鞋。

就在绝望几乎将她淹没时,指尖无意中触到梳妆台侧面一处微小的缝隙。她用力一抠,一块薄薄的木板应声脱落,露出一个隐秘的夹层。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不足巴掌大的白瓷瓶,瓶口用软木塞紧紧封住,瓶身素净,没有任何标记。 苏砚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混合着苦杏仁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首冲脑门。她小心地倒出一点在指尖——粘稠的淡黄色液体,接触空气后迅速氧化成污浊的褐色。这是什么?某种……毒药?

“师姐,你在……找什么呢?” 一个轻柔得近乎甜腻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门口响起。苏砚手一抖,瓷瓶差点滑落。她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崭新粉色软缎旗袍的年轻女孩倚在门边。女孩梳着俏皮的双丫髻,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正是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柳含烟的师妹,婉儿。

“没……没什么。” 苏砚竭力模仿记忆中柳含烟的声调,出口的却只有嘶哑难辨的气音,喉间的剧痛让她冷汗涔涔。 婉儿莲步轻移走了进来,亲昵地挽住苏砚的胳膊,指尖冰凉滑腻,如同蛇类。

“师姐,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的语气充满关切,眼神却飘向梳妆台,“班主刚才发话了,说让我替你去给刘老板唱呢。他还夸我……” 婉儿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夸我昨儿个唱的《牡丹亭》,韵味十足,很有师姐你当年的风范呢。” 苏砚的心脏骤然紧缩!一段清晰的记忆画面猛然炸开:婉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褐色汤药,笑容甜美地走近:“师姐,班主特意给你求的润喉秘方,快趁热喝了吧,凉了药效就差了……”

“我的鞋……” 那幽怨的声音带着哭腔,再次在苏砚耳边低泣,“被她……拿走了……” 苏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定格在婉儿的脚上——一双簇新的天青色缎面绣花鞋!鞋尖上,缠枝牡丹的纹样用金线银丝盘绕,栩栩如生,与樟木箱里那双一模一样!只是眼前这双光洁如新,毫无岁月和泥土的痕迹。 “这鞋……真好看。” 苏砚艰难地挤出嘶哑的声音,像破旧风箱在拉扯。 婉儿脸上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她炫耀似的轻轻跺了跺脚,崭新的鞋面在昏暗光线下流动着奢华的光泽:“是刘老板今儿刚送的呢!说这颜色、这绣工,配我的新旗袍正正好!” 她忽然凑近苏砚,近得能看清她眼底闪烁的恶意,甜美的笑容变得扭曲狰狞,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快意,“哦,对了师姐,忘了告诉你……你那双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旧鞋啊,我看着碍眼,就随手扔后院泥地里了。这会儿……怕不是被哪只野狗叼去当窝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