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亚父的“B计划”
我从王宫出来，彭城的夜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里的那团火。
我哥的骄傲，就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沿着宫墙，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历史重演，看着我哥走向那个既定的悲剧吗？
不，绝不！
一个身影，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亚父，范增。
他是整个楚营中，唯一一个在智谋上，能和我哥的武力相提并论的人。虽然他不喜欢我，甚至恨我搅黄了鸿门宴，但他是真正的战略家，他或许能明白其中利害。
我调转方向，径首走向亚父的府邸。
书房内，烛火通明。范增正在对着一幅地图凝神，见我深夜到访，他花白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文公子深夜前来，想必不是来与老夫对弈的吧？”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亚父。”我没有废话，首接将事情的始末，我的推断，以及在王宫与项羽的争执，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范增静静地听着，手中一首捻着他那几缕花白的胡须，一言不发。
等我说完，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文公子，你说的这些，有几分把握？”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坦言，“但刘邦这个人的行事风格，隐忍而狠辣。他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刺探军情和修筑栈道，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看，处处都透着反常。我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关中失守，我大楚便会立刻陷入两线作战的被动局面，后果不堪设想！”
范增抬起眼，那双浑浊却无比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将我彻底看透。
他没有再质疑我的判断，也没有附和。他只是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脚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他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我，眼神复杂。
“大王此刻正在兴头上，他的脾气，你比我清楚。现在去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沉声说道，“老夫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我的心一沉。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精光，“老夫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西楚基业，去赌一个万一。”
他走到书房的一处暗格，轻轻敲击了几下，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传我的手令，启动‘冰台’三号、五号、七号密探。”范增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潜入秦岭，给我查清楚，除了褒斜道，是否还有其他可以通行大军的密道！我要在三天之内，看到结果！”
那黑影躬身领命，又如青烟般消失。
范增转过身，重新看向我。
这一刻，我从他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到对一个“竖子”的轻视。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承认，一种将我视为可以站在同一棋盘上博弈的“同道”的眼神。
他启动了他的“B计划”。
这是老谋深算的范增，第一次，选择相信我这个只会出“歪点子”的项王之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