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劳动力?”
项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双举世无双的重瞳之中,闪过一丝被勾起兴趣的玩味。他显然没听懂这个新词,但“免费”两个字,似乎精准地触动了他作为一方霸主最敏感的神经。
“竖子胡言!”范增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他向前一步,声音急切,“大王,秦卒狼子野心,留之必成大患!切勿听信此子疯话,以免迟则生变!”
我完全无视了范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项羽的乌骓马前,仰着头,语速快得像是要把脑子里所有的现代管理学知识一口气全倒出来:
“哥!你算算,咱们打下咸阳,要不要修路?从关中运粮到彭城,路上要走多久?有了这二十万人,咱们半年就能修出一条首通国都的驰道!到时候粮草军械的运输速度能快整整一倍!”
“还有!咱们的兵器盔甲损耗大不大?要不要开矿炼铁?让咱们自己的将士去当牛做马吗?他们还得训练、得打仗!这二十万人,就是现成的矿工!扔进矿山,连鞭子都省了!”
“最关键的!关中平原这么好的地,谁来种?指望那些被战火吓破了胆的百姓吗?这二十万人里,至少有一大半是青壮劳力!让他们去屯田,明年咱们的军粮就能堆成山!到时候兄弟们想吃白面馒头就吃白面馒头,想吃肉就吃肉!”
我喘了口气,看着项羽那张冰山脸上逐渐融化的表情,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绝对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我抛出了最后的王炸:“哥,杀了他们,咱们除了得到一个‘残暴不仁’的骂名,让天下人更害怕我们,还能得到什么?屁用没有!但留下他们,咱们得到的是路、是铁、是粮食!是咱们称霸天下的资本!这叫……这叫‘人力资源的可持续性利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人力资源……可持续性利用?”
项羽咀嚼着这个无比古怪的词,眼神中的滔天杀气,竟然真的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惊奇与审视的光芒。
他没看我,而是缓缓扫过眉头紧锁的亚父范增,又看了一眼那些同样被我说懵了的楚军将领,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了那二十万降卒身上。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仇敌,不再是隐患,而仿佛真是一座座活动的金山、粮仓。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西楚霸王的最终裁决。
许久,项羽那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内容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竖子,”他看着我,嘴角竟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你这套歪理,闻所未闻。不过……听起来,倒有几分道理。”
他猛地一挥霸王戟,戟尖指向那二十万降卒,声如洪钟,震彻西野:
“传我将令!”
“降卒免死!全部收编为……工程营!即日起,由我弟项牧,全权掌管!”
“轰!”
人群炸开了锅。秦卒们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疯狂地磕头谢恩,山呼海啸。而楚军将领们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将钟离眜第一个上前,急声道:“大王三思!二十万降卒,皆是虎狼之辈,交予一个孺子掌管,万一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龙且也跟着附和:“大王,项牧公子并无领兵经验,此举太过冒险!”
项羽重瞳一瞪,一股无形的霸气瞬间席卷全场:“怎么?本王的话,你们也敢质疑?”
众将顿时噤声,冷汗首流。
项羽这才把目光转向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漩涡:“阿牧,本王给了你这个机会。这二十万人,是宝,还是祸,就看你的本事了。若是管不好……”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若是出了乱子,第一个被坑杀的,就是我。
我心里一咯噔。
喜悦过后,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了我的面前:如何管理这二十万心怀怨恨、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这可比在办公室里做PPT,要命多了!
接手二十万人的“工程营”,我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比哗变来得更快,也更致命——瘟疫。
营地里,二十万人吃喝拉撒全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己经有士兵开始上吐下泻,脸色发青。
古代军营,一场小小的痢疾,就足以摧毁一支大军。
“文公子,己经有几十个弟兄不行了,上吐下泻,浑身发冷!”一名被我临时提拔起来的秦军百将焦急地跑来报告。
“把所有生病的士兵立刻隔离开!单独设立病营,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
“隔离?”百将一脸茫然。
我没时间解释,立刻发布了一连串在古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命令。
第一,全营动员,在下风口挖一排排的公共厕所,所有人不许随地大小便,违者鞭笞十下!
第二,征用全城的石灰,兑水后洒遍营地每个角落,尤其是厕所和水源地,进行无死角消毒!
第三,所有饮水必须烧开才能喝!所有食物必须煮熟才能吃!
这些在现代只是基础卫生常识的命令,在当时却引起了轩然大波。降卒们怨声载道,楚军的监工也觉得我是在瞎折腾。
“公子,哪有仗没打,先挖茅房的道理?”就连临时派来协助我的楚将桓楚也忍不住劝道。
“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我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为了树立威信,我亲自带队,第一个跳进土坑里挖厕所,又亲自监督士兵烧水。
t同时,我让亲兵将几个闹得最凶的刺头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了二十鞭子。
胡萝卜加大棒,永远是最好用的管理法则。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
营地里那股熏人的臭味消失了,再也没有新的病号出现,原先那些上吐下泻的士兵,在喝了几天开水、吃了几天热食后,竟然也慢慢好了起来。
整个工程营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鄙夷和不解,逐渐变成了敬畏和一丝……信服。
连项羽都亲自来我的营地视察了一圈,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厕所和热气腾腾的大锅,他那张严肃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我这弟弟有点邪门”的表情。
“阿牧,你这些法子,到底从何处学来?”他忍不住问道。
我挠了挠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哥,这叫‘科学防疫’。是我……嗯,夜观天象,从星辰运转中悟出来的。”
项羽:“……”
初步解决了卫生问题,我立刻开始推行第二项改革——KPI积分制。
我宣布,所有工程营的士兵,每天完成工作量(比如挖土十方、搬运石头二十趟)就能获得“工分”。工分可以兑换更好的食物,比如黑面包换成白面饼,菜汤换成肉汤。表现突出、工分最高的,甚至可以脱离降卒身份,成为楚军的辅兵!
“轰!”
这个政策一出,整个工程营的积极性被彻底点燃了!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拼命干活换条出路!
就在我的“基建大业”搞得有声有色,准备先修一条“咸阳一号水泥路”时,一个紧急军报送到了项羽的大帐。
我作为“工程营总管”,也被叫去旁听。
“报——!”一名探子冲入大帐,单膝跪地,“大王,沛公刘邦己率十万大军,取道武关,正向咸阳而来!他派使者传话,说……说按怀王‘先入关中者王之’的约定,他当为关中王!”
大帐之内,瞬间一片死寂。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鸿门宴,要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