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三遍，训练场的警报又炸了。
这次不是演习。
林渊正趴在课桌上翻父母的笔记，芯片里的内容比他想象的更杂乱——大部分是关于原能波动的计算公式，夹杂着几句没头没尾的话："虫族源核含腐蚀因子，与风属性源种兼容率37%"、"吞噬后需静置三小时，否则易引发原能紊乱"。
李炎的脑袋突然凑过来，嘴里还叼着半块能量棒："看什么呢？张老头说明天有边境支援任务，问你要不要去。"
笔尖顿在"37%"那个数字上。林渊抬头："支援任务？去多久？"
"说是半个月，去三号前哨站。"李炎掰着手指算，"那边最近不太平，兽族的侦察兵三天两头来晃悠，听说前天还交火了，死了两个C级的战士。"他戳了戳林渊的胳膊，"你刚升SS级，去了正好能攒功勋，说不定能提前进'天盾'呢。"
"天盾"是人类三大异能组织之一，专门负责边境防御，父母生前就是那里的成员。林渊指尖划过笔记上父母的签名，喉结动了动："你呢？一起去？"
"我哪行啊。"李炎挠挠头，能量棒的碎屑掉在桌子上，"我源种才B级，去了也是拖后腿。不过我跟队长申请了，给前哨站送物资，能跟你顺路走一段。"
他笑得一脸灿烂，林渊却注意到他藏在桌下的手正攥着笔，指节发白。李炎的妹妹上周又住院了，异能排斥症需要昂贵的抑制剂，他打三份工都不够，这次去送物资，八成是想多赚点补助。
正想说什么，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撕裂教学楼的夜空。不是演习时的短促鸣响，而是持续不断的长鸣——这是最高级别的入侵警报！
"怎么回事？"
"是虫族！快看窗外！"
尖叫声从走廊传来，林渊抓起桌上的合金匕首就往外冲。训练场的全景窗正对着学院的东门，此刻那里的防御光幕己经亮起了刺眼的红光——这意味着光幕遭到了超出承受范围的攻击。
无数灰绿色的身影在光幕外蠕动，像潮水一样拍打着能量屏障。是虫族的"裂变虫"，最常见也最烦人的兵种，体长不到半米，却能喷出强酸腐蚀能量场，而且繁殖速度极快，一只母虫一天能产卵上千。
"数量太多了！"李炎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指着光幕的左下角，那里己经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是母虫！它们把母虫藏在后面了！"
林渊瞳孔骤缩。裂变虫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控制它们的母虫。母虫是虫族的指挥单元，能释放信息素操控裂变虫形成战术配合，而且等级至少在D级，源种波动比普通裂变虫强十倍。
"所有人到地下掩体集合！执法队跟我来！"教官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他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穿着战斗服的学生，都是源种阶B级以上的。
"林渊！"李炎拽住他的胳膊，火红色的源种光芒在掌心跳动，"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送物资的车那里，把平民往掩体带。"林渊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你的火属性克制裂变虫的酸液，掩护撤退比冲前线有用。"
他知道李炎想并肩作战，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B级源种在D级母虫面前，跟纸糊的没区别。
李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渊推了一把："快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守后方，我打前锋。"
这句话像钥匙，瞬间打开了李炎紧绷的神经。他用力点头："小心点！我在掩体门口等你！"
转身冲进混乱的人流时，林渊听见他在后面喊："牛肉面我记着的！你要是敢挂彩，我就只给你加一勺辣！"
嘴角扯出一抹笑，林渊握紧了匕首。教学楼的承重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裂痕从地面蔓延到天花板——是裂变虫突破了外围防御，开始攻击建筑结构。
"跟我来！目标东门左翼！"教官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他的源种是土属性的"壁垒"，正双手按在地面，升起一道道土墙阻挡虫群。
林渊跟着执法队的队员冲过去，左手手背的暗红色纹路开始发烫。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虫族气息，每一只裂变虫体内都有微弱的源种波动——F级，正好在张教授说的安全范围内。
"风语！"他低喝一声，调动体内的风属性能量。气流在他掌心凝聚成旋转的刀刃，切开迎面扑来的两只裂变虫。虫血溅在脸上，带着刺鼻的腥气，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左手快如闪电，按住一只还在抽搐的裂变虫胸腔。熟悉的灼烧感从掌心传来，那枚菱形的源核被硬生生扯出，在他手中化作一缕灰绿色的能量，顺着血管流向心脏的源种。
【吞噬F级裂变虫源核，获得能力"酸液喷射（初级）"，原能+12】
脑海里仿佛响起了一声提示音，林渊愣了半秒——这是源种在反馈？
没时间细想，更多的裂变虫涌了过来。他甩了甩左手，指尖渗出的酸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痕迹。刚才吞噬的能量还没完全消化，胸口有点发闷，像是吃撑了的感觉——张教授说的"烧根"，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集中火力打母虫！"教官的吼声带着痛苦，他的土墙正在被强酸腐蚀，表面不断冒起白烟，"林渊！用你的风刃掩护我！"
林渊立刻会意。母虫躲在虫群后面，被几十只裂变虫保护着，土属性的攻击速度太慢，根本打不到。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风属性能量提到极致，同时小心翼翼地调动那股刚吸收的酸液能量。
风刃裹挟着灰绿色的液滴，像带毒的箭雨射向虫群。裂变虫的外壳碰到酸液就开始融化，防御阵型瞬间出现缺口。
"就是现在！"教官猛地拍向地面，十几道土墙从虫群中突兀升起，形成一个封闭的囚笼，正好将那只母虫困在里面！
"干得漂亮！"执法队的队员们欢呼起来，纷纷释放异能攻击囚笼里的母虫。那只母虫有半人高，肥大的腹部不断蠕动，正疯狂地产卵，孵化出的小裂变虫刚破壳就往土墙上撞。
林渊却皱起了眉。不对劲，这只母虫的反应太迟钝了，而且源种波动很弱，最多D级——以这种母虫的指挥能力，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裂变虫发动突袭。
"小心！"
一声凄厉的警告划破欢呼，林渊猛地转头，只见训练场的穹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无数带着翅膀的黑影从洞里俯冲下来，它们的前肢像镰刀一样闪着寒光——是虫族的"刺虫"，速度极快，专门猎杀异能者！
"是声东击西！"教官目眦欲裂，他想调动土墙防御，却发现刚才困住母虫的土墙己经被内部的强酸腐蚀出了裂缝，"它们的目标是学院的源能核心！"
源能核心是维持整个学院防御系统的心脏，一旦被破坏，别说东门，整个学院的光幕都会失效！
林渊的心脏沉到了谷底。刺虫的等级至少是C级，比裂变虫强太多，他现在的原能刚过8000，对付F级、E级还行，碰到C级就是送死。
"往核心室撤！"教官当机立断，他一把拽起旁边受伤的队员，"林渊！你速度快，去通知核心室启动紧急防御！我们断后！"
"不行！你们挡不住的！"林渊急道，刺虫己经突破了执法队的防线，有两个队员己经被腰斩，鲜血溅满了白色的墙壁。
"这是命令！"教官瞪着他，土黄色的源种光芒在他身上疯狂闪烁，"你是SS级！比我们有价值！保住核心，就是保住所有人！"
他猛地将林渊往楼梯口推去，自己则转身冲向刺虫群，土墙在他身后层层叠叠升起，像一座悲壮的墓碑。
"走啊！"
林渊被推得一个踉跄，看着教官的背影被刺虫淹没，眼眶突然发热。他咬碎了牙，转身冲向通往地下核心室的楼梯。
楼道里到处是惊慌的学生，哭喊声、尖叫声混在一起。他逆着人流奔跑，风属性能量在脚下形成气流，让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道影子。路过一个拐角时，他看到李炎正背着一个受伤的女生往掩体跑，火红色的源种光芒在他周围形成一个保护罩，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李炎！"
李炎猛地回头，看到他往核心室的方向跑，脸色瞬间变了："你去那干嘛？太危险了！"
"核心室有危险！我去通知他们！"林渊喊道，"照顾好自己！"
"我跟你去！"李炎把女生往旁边的老师怀里一塞，就要追上来。
"别添乱！"林渊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去掩体，守好门口！我答应你，活着回去吃牛肉面！"
李炎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林渊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突然一拳砸在墙上，火红色的源种光芒疯狂跳动。
地下核心室比想象中更冷清。这里是学院的能源中枢，平时有重兵把守，此刻却空无一人——守卫大概都去地面支援了。巨大的能量炉在房间中央嗡嗡作响，蓝色的能量流在透明管道里缓缓流动，这是支撑整个学院防御系统的核心。
林渊刚想按警报器，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管道后面闪过一道黑影。
是刺虫！它们早就潜进来了！
他立刻矮身躲过横扫而来的镰刀前肢，反手甩出风刃。叮的一声，风刃打在刺虫的外壳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这只刺虫的等级至少是C级！
刺虫发出尖锐的嘶鸣，翅膀振动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它的复眼死死盯着林渊，突然张开嘴，喷出一道墨绿色的液体——不是强酸，是带有麻痹性的毒液！
林渊迅速侧身，毒液打在能量炉的外壳上，发出滋滋的响声。他趁机绕到刺虫身后，左手按向它的翅膀根部——那里是虫族外壳最薄弱的地方。
【警告：目标为C级刺虫，源种等级差距过大，强行吞噬可能导致源种崩溃】
脑海里的提示音变得尖锐，手心的灼烧感瞬间变成了剧痛！刺虫的源核比裂变虫大得多，能量也更狂暴，刚接触到就像有根烧红的铁丝扎进了血管！
"呃啊——"
林渊忍不住痛呼出声，眼前阵阵发黑。心脏的位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源种像是要被这股狂暴的能量撑爆。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暗红色的纹路正在疯狂蔓延，己经爬到了手肘！
"滚出去！"他用尽全力吼道，风属性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刺虫狠狠撞在墙上。
刺虫被撞得晕头转向，林渊趁机抽出匕首，拼尽全力刺进它翅膀根部的缝隙。墨绿色的虫血喷了他一脸，那枚C级的源核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吞，还是不吞？
张教授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更高等级的，一定要谨慎。"
但地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外面的裂变虫越来越多，防御光幕随时可能崩溃。他需要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
林渊咬紧牙关，左手再次按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任由能量涌入，而是用风属性能量包裹住那股狂暴的C级源核能量，像用漏斗过滤一样，只引导最精纯的部分流向源种。
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眼前全是金星。他能感觉到源种在疯狂颤抖，像是在抗议这股外来能量的入侵。风属性的能量流和墨绿色的虫能不断碰撞、湮灭，最后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融入源种。
【强行吞噬C级刺虫源核，获得能力"破甲（初级）"，原能+37，源种轻微受损，需静养恢复】
提示音刚落，林渊就猛地咳出一口血。他看着手背上慢慢褪去的暗红色纹路，胸口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还是像有块石头堵着。
刺虫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渊靠在能量炉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就在这时，能量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蓝色的能量流开始变得不稳定，管道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心里咯噔一下，冲到控制台前。屏幕上的数据正在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行红色的警告上：
【检测到未知能量入侵，核心炉体腐蚀率70%，十分钟后将爆炸】
是刚才那只刺虫的毒液！它不是来破坏能量炉的，是来污染能量源的！
林渊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核心炉爆炸的威力，足以把半个学院夷为平地，包括地下掩体里的所有人！
必须阻止它！
他看向能量炉的管道，那些蓝色的能量流正在变成墨绿色。管道是特制的合金，普通的攻击根本打不破，只有...
他看向自己还在渗着酸液的指尖。
吞噬来的酸液异能，能不能腐蚀这些管道？
没时间犹豫了。林渊爬上能量炉，左手按在腐蚀最严重的那段管道上。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所有能量都灌注到左手——包括风属性的本源能量，还有那股刚吸收的、还没完全消化的C级刺虫能量。
【警告：源种负荷过大，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
脑海里的提示音己经变成了凄厉的尖叫，手心的灼烧感变成了剧痛，仿佛骨头都在融化。他能感觉到源种在疯狂颤抖，像是随时会碎掉。
"给我...腐蚀！"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左手的皮肤开始冒烟，灰绿色的酸液混合着血丝，疯狂地侵蚀着合金管道。
嗤——
一声轻响，管道终于被腐蚀出一个小孔。蓝色的能量流夹杂着墨绿色的毒液喷涌而出，溅在林渊的胳膊上，瞬间腐蚀出几个血洞。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不敢松手。他能感觉到，随着毒液被排出，能量炉的震动正在减弱，屏幕上的腐蚀率开始缓慢下降。
70%...60%...50%...
首到下降到10%，警报声变成了平缓的嗡鸣，林渊才再也撑不住，从能量炉上摔了下来。
左手己经变得血肉模糊，暗红色的纹路彻底隐去，像是耗尽了所有力量。胸口的源种还在隐隐作痛，但那种要爆炸的感觉消失了。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的裂缝，突然笑了起来。
还活着。
能回去吃牛肉面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是李炎，他浑身是灰，脸上还有一道划伤，看到躺在地上的林渊，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吓死我了！"
"吵死了..."林渊想推开他，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别动！"李炎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从背包里掏出抑制剂，"张教授说你可能源种受损，让我给你带这个。"
抑制剂注入体内，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外面怎么样了？"林渊哑着嗓子问。
"虫族退了。"李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你在核心室搞出那么大动静，把它们的指挥信号干扰了，虫群就乱了。执法队趁机杀了母虫，剩下的就溃散了。"
他顿了顿，看着林渊血肉模糊的左手，声音低了下去："张教授说...你吞噬了C级的刺虫源核？"
林渊点点头，没说话。
"你疯了？"李炎的吼声突然拔高，眼眶通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张老头说你源种差点碎了！你要是死了，谁陪我去看我妹妹？谁跟我吃牛肉面？"
林渊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突然笑了："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还没事？你看看你的手！"李炎抓起他的左手，声音都在发颤，"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
"以后照样能打虫族。"林渊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李炎，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想活着，就得冒险。"
他看向窗外，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战斗结束了，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提醒着所有人，这只是开始。
远处的边境防线，狼烟正在升起。那里，有更多的虫族，更强的异族，等着他去面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吞噬异能的温热。
源种阶SS级，还不够。
要达到SSS级，要让源种发芽，要长出根须，要成为足以守护这颗星球的力量。
这条路很长，但他别无选择。
"走吧。"他撑起身体，靠在李炎身上，"回去...吃牛肉面。"
阳光透过地下核心室的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远处的能量炉依旧嗡嗡作响，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