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地底龙巢深处,此刻正被一片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金色光海所彻底淹没。
林渊那庞大而神俊的龙躯,正静静地悬浮于这片光海的中央。
他紧闭着双眼,意识仿佛己经脱离了肉体的束缚,进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玄之又玄的奇妙状态。
这是“悟道”。
在经历了泰山之巅那场史无前例的“全民祈福”之后,一股由十西亿人共同意志所汇聚而成的、浩瀚如天河的信仰洪流,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冲刷、洗礼、并重塑着他的龙魂与龙躯。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庞大,以至于林渊那颗属于现代社畜的、略带一丝咸鱼属性的灵魂,在这股力量的包裹下,被动地进入了这种传说中神明才能偶得的顿悟之境。
他感觉自己仿佛融化了。
融化在了这片土地之中。
他不再需要通过龙脉去“连接”神州,因为在这一刻,他“就是”神州。
他的感知被动地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极限。他能“听”到黄河的咆哮,能“看”到泰山的巍峨,能“闻”到东海的咸腥,能“触摸”到长城那历经千年的沧桑。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受”到,在这片广袤大地上,那十西亿个鲜活的、对他充满了敬畏、喜爱与信赖的灵魂光点。
这些光点,与他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覆盖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无形的巨网。而他,就是这张网的绝对核心。
紧接着,一种更加宏观、更加壮丽的景象,在他的“感知”中浮现。
他“看到”了!
在现实维度之上,在凡人不可见的领域,一条由整个神州大地亿万生灵的精、气、神、运所汇聚而成的、温暖而强大的金色河流,正在奔腾不息!
这条河,是“国运”!
它源起昆仑,流经长江黄河,贯穿大江南北,将每一个神州子民都笼罩在它的光辉之下。
而他林渊,赫然便是这条国运金河的“源头”与“心脏”!
每一次国运的奔涌,都始于他的心跳;每一次国运的壮大,都会反哺他的龙魂。
一种前所未有的、与这片天地、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血脉相连的强大感与归属感,充斥着他的灵魂。
他沉浸在这种温暖而强大的感觉之中,仿佛要在这片金色的海洋里,沉睡到地老天荒。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沉入这片玄妙之境的最深处,完成这最终的、也是最关键的蜕变之时——
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细微、但又无比刺耳的“杂音”,毫无征兆地,突兀地,闯入了他那片和谐而宏大的感知交响乐之中!
那是一种充满了阴冷、衰败、怨毒与不详的气息!
如果说,整个神州的国运是一首雄壮而神圣的交响史诗,那么这股“杂音”,就是其中一个被故意弹错的、充满了恶意的音符!
它就像一滴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墨汁,滴入了一杯纯净无瑕的琼浆玉液之中!
又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绝世美玉上,悄然出现了一只正在蠕动的、丑陋的蛆虫!
这股“杂音”是如此的微弱,如此的隐晦,若是换做之前的林渊,哪怕他将感知开到最大,也绝无可能察觉。
可在此刻,在他与整个神州国运融为一体的“神明视角”之下,这丝不和谐的杂质,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扎眼!
他的“感知”顺着这股杂音的源头追溯而去。
瞬间,他便锁定了“病灶”所在的位置!
——神州国运金河之中,那一段流淌得最湍急、光芒最璀璨、代表着整个国家经济与活力心脏的区域!
东方,明珠市!
那股阴冷怨毒的杂音,正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纠缠在那一段国运之上,像一只看不见的毒虫,正悄无声息地、贪婪地啃食着属于那座城市、乃至整个神州的生命力!
“这是……诅咒?!”
一个念头,在林渊的意识海中轰然炸响!
这股充满了人为痕迹的、赤裸裸的恶意,瞬间将他从那种玄之又玄的“悟道”状态中,狠狠地、粗暴地撕扯了出来!
“轰!”
林渊那双紧闭了数日的金色龙瞳,猛然睁开!
龙巢之内,那片浓郁如海的金色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地黯淡下去,重新收敛回他的体内。
那场被打断的、惊天动地的蜕变,戛然而止。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与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渊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从一场酣畅淋漓的美梦中强行拽醒,然后又被灌下了一大碗馊掉的稀饭,恶心、烦躁、还带着一丝被打断了好事之后的无名怒火。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虽然他现在并没有眉毛。
他想再次沉下心神,进入刚才那种与天地合一的状态,去仔细探查那股恶毒“杂音”的来源。
可是,晚了。
那种“悟道”的状态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一旦被打断,再想进入,难如登天。
更何况,刚才那场未完成的蜕变,己经耗尽了他从“祈福大典”中获得的所有信仰之力,他的精神力(神念)此刻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状态。
他只能隐约地感觉到,那股恶意确实存在,就像一根扎进了心脏的毒刺,虽然暂时还要不了命,但却在缓慢而持续地释放着毒素,侵蚀着明珠市的气运。
“妈的……”
林渊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
“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扰本君睡觉?!”
一股冰冷的怒意,开始在他心中缓缓酝酿。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敌人都只会用核弹和台风这种“物理”手段。
还有一种更阴险、更诡异的敌人,他们躲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用一种他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攻击着他的“领地”,啃食着他的“信徒”!
可恶!
林渊晃了晃自己那颗有些昏沉的巨大龙头,强行压下了立刻顺着网线爬过去把对方挫骨扬灰的冲动。
他同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次被打断的蜕变,并非没有收获。
恰恰相反,他的身体里,正蕴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尚未被他彻底掌控的恐怖力量!
他的龙鳞、他的龙爪、他的龙瞳……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似乎都孕育出了全新的、等待他去开发的神通!
“看来,得先把自身的力量彻底掌控了,才能去揪出那只躲在暗处的老鼠。”
林渊金色的龙瞳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想跟我玩阴的是吧?行!”
“等本君……先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把所有的监控都装上,我看你这只老鼠,还能往哪里藏!”
他将这个发现和那股深深的恶感暂时压在了心底,决定先从研究自己这具体魄暴涨、神威内敛的全新龙躯开始。
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己经打响。
而在反击之前,他需要做的,是先磨亮自己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