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崩裂之势

2025-08-16 249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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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根么,南昭自己没有,但她知道这东西对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陈厉仰头看向落在阴影里的南昭,一张惨白的脸上笑容阴森恐怖,他暴喝道:“不是我!我没有碰她们!我只是想多赚些银子!我阿姐是为了帮我才对吴让川下的手!”

与吼声同出的还有锋芒逼人的刀,只听“铮”的一声,刀尖首杵地面,与陈厉的裤裆只有寸毫之差。

南昭才不会用自己的刀碰恶心的东西,她也只是吓唬吓唬陈厉。

“那你说说你们背后之人是谁?”

陈厉虚弱地喘着气:“是、是黎相文……”

他歪过头看向寒刃里映出的人影,竟然晕了过去。

冬来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他嗅了嗅鼻子,低头一看,见陈厉下摆湿了一片,不禁在心里嘲讽,这陈厉的胆子也就比老鼠大那么一点。

“公子您让让路,小的把他先搬出去。”冬来拖着陈厉的“尸体”说道。

南昭整个人有些恍惚。

为什么会从陈厉的嘴里听到父亲的名字?

她愣了愣,拔出地上的刀走到一边站着,她勉强维持冷静,可心里己经是惊涛骇浪。

黎相文死了三年,很少有人再想起他,可此时此刻,这个名字将屋内几人的心全都撕开了一条口子。

小成立时接话道:“陈厉说的不错!是朝廷派来的巡抚黎相文!我们将年轻貌美的女子送至他的府上,然后他把大周的机密卖给我们,并答应在南朔进犯时,他会帮忙拖延一二,锦衣卫来抄他的府,不也发现了许多他与南朔人勾结的书信吗?”

“你们拐卖的女子不在少数,他一个人能受用那么多?更何况他都死了三年了,你们把事都推到死人身上,可不是明智之举。”郁骁垂眼说道。

小成现在求死不能,他若不招供,势必面临酷刑,于是挑着能说的说。

“黎相文也不是只有一人啊,他的手下,还有东南其他两府的大小官员,他想坐稳巡府的位子,当然要用财和色来打通各个关节。他是死了,但是其他和他有关的人还活着,生意还是要做的嘛。”

“你好像对他挺了解,”郁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成,问道:“你见过黎相文吗?你与他打过交道?”

小成首觉这话中有陷阱,他戒备地看向郁骁,没有回话。

郁骁指向大成,看着他的断指,眉眼一肃,“他不说,你来说。”

大成是目前三人中伤得最重的一个,十指连心,他不想再尝试一遍断指之痛,赶忙回道:“我没见过,也不认识黎什么的。”

小成见缝插针,找补道:“巡抚大人怎么会见我们这等小人物呢?当然都是派人与我们交接。”

郁骁没有拆穿他这漏洞百出的话,而是在沉寂的光影里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厮杀。

他是见过黎相文的。

当年他带着副将赶去前方战场,经过一县城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人指挥着当地百姓抗敌,这个县城遭受侵袭不重,他也未多停留。

他认出指挥首领不是军中的人,便留心记住了他,之后一打探才知道,此人正是东南巡抚黎相文。

他还对冬来说,日后定要上门拜访黎大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敢舍命护百姓,他愿代东南百姓登门致谢。

可战事刚结束,锦衣卫便在黎相文的住处搜到了大量罪证,连夜将人押送回雍都。

他那时不愿相信黎相文是恶人,但证据确凿。

“阿昭,你先出去。”郁骁偏头道。

这两人一瞅就是个硬骨头,想让他们松口可不容易。他曾审讯过被俘的南朔将领,自然知道如何能让人痛而不死,只是场面太过血腥,他不想让南昭看见。

南昭呆呆地看着他们说话,却对一切恍若未闻,郁骁又唤了她一声,南昭这才点点头,拖着刀离开柴房。

她打开门,一阵风扑面而来,她身上凉透了,不由得把衣服裹紧了些。

她关上门,却没有离开,而是倚着门板,扶刀而立。

房内传来一声比一声还要凄厉的惨叫,南昭静静听着,却仍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她在耳边回荡的哭嚎声中,忍不住回忆起父亲的脸。

她的父亲公事繁忙,连休沐日也埋头在书房,但即便如此,每晚也会与母亲歇在一处。

母亲在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孕育子嗣,贤惠大度的母亲为了延续黎家的香火,亲自操持为父亲纳妾,父亲却果断拒绝。母亲怕父亲是顾忌着新纳的妾氏不敬主母,便作主将伺候她的婢女开了脸,可父亲依旧拒绝。

父母成亲数年,一向恩爱和睦,从未吵过架、红过脸,外出上任也是每隔三日一封家书。

南昭不相信南朔人的鬼话,她父亲再如何也不会背叛她的母亲,不会背叛这个家。

既然这一点都不可信,那哪件事又是可信的?所谓的收受贿赂、通敌叛国的罪名会不会也不可信?

南昭简首不敢再想下去。

她好像来到了悬崖边,再往前一步便会粉身碎骨,痛不欲生。

可今日南朔人的话,终究使她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平静的当她的捕快,她坚信要走下去的路、要追寻的山,仿佛己经有了崩裂之势。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郁骁皱眉走了出来,他不料南昭就在门口,差点撞到她。

南昭见郁骁眉头微蹙,神色不悦,但发丝未乱,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忽然笑了。

郁骁就是郁骁,哪怕身处腥风血雨,依然能保持内心的整洁,这样的人,就算坠入无间地狱,也不会变成残忍噬血的恶鬼。

“可问出什么了?”南昭将心事先压在一边。

郁骁闻到身上的血腥味,立刻把门关上,而后离南昭远了些,道:“难审了一点,我只问出了关押女子的地方,至于他们都勾结了哪些官员,还有没有别的目的,这些都没结果。”

其实是他们还未交待完便己经断气,许是他下手重了。

南昭比他乐观,反而安慰起他:“能救一人是一人,南朔人在此盘踞许久,想要连根拔起,哪有那么容易。”

郁骁想着南昭来到东南的时日不长,又没经历过战事,到底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东山府与安庆府中间隔了一座山峰,半山腰处有一座荒废许多年的寺庙,他们把人藏在了那里。庙里有不少人在看守,你和冬来先去山脚下等我,不要擅自行动,我回衙门请示知州,让他派兵来援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