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露出马脚

2025-08-16 2619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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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九月,天气不再闷热,早晚起了凉风,但却是日头最毒的一个月。

午后,捕快房里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捕快,他们敞着衣襟,光着脚,呼呼大睡。

屋里的脚臭味熏得南昭头晕眼花,她看了眼窗外,骄阳似烈火,仿佛挨着点边就能把人烫化了。

她拖了把椅子到窗根底下,面朝窗外,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郁骁没南昭能忍,他连捕快坐过的椅子都嫌弃,他叫南昭:“走吧,我们去茶楼。”

他们挂了牌,可以领巡街的任务。以往这个任务都被人抢着干,因为可以借这个由头出去做些别的事,而现在由于天热,任务就空了下来。

南昭摇头:“我才不走,一出去就是一身的汗。”

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勾起郁骁的窄袖,将人拖了过来。

郁骁身子僵了僵,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南昭把他带到自己身后便松了手指,“反正你也是站着,就帮我挡挡臭气。”

南昭凑近他闻了闻,笑道:“你身上还挺香的。”

郁骁被这突然的接近弄得紧张起来,他诧异地望向南昭的眼睛,乌黑水灵的瞳仁里有笑意、有俏皮、有促狭,却唯独没有他以为的那一层意思。

他们终归是不同的。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

郁骁没有接南昭的话,稳稳地站在她背后,充当人墙。

“你说陈厉一上午没出现,他是去哪里了?”

南昭抬起头仰望郁骁,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郁骁突出的喉节以及线条流畅的下颌。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郁骁的皮肤很有光泽。

“冬来在跟踪他,等下衙就知道了。”郁骁目视前方。

南昭看他喉节上下滚动,摸向自己光滑平整的脖子,撅了撅嘴。

“呦,你们看谁来了。”

小余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朝门口一扬下巴,对郁骁他们道:“眼圈乌黑,精神萎靡,哪有半分从前的嚣张劲,也不知道他晚上干什么去了。”

郁骁蹙眉看他一眼,冷声道:“把衣裳穿好。”

“欸,大家都是男人,还怕看呐?”

小余都要热死了,才不会像郁骁和南昭一样,读了点书便成日守着没用的礼节,他怎么凉快就怎么穿。

郁骁见说他不动,上前一步隔开了他与南昭,身姿笔首,不让小余靠近。

南昭捏着鼻子,嫌恶道:“你几天没洗了,汗味这么大?”

“胡说,我可是爱干净的人,日日都洗的!”

小余抄起袖子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刚想骂南昭是个骗子,就见南昭冲他使了个眼色,又朝门口眨眨眼。

小余眼珠转了转,立刻会意,一边朝门口退去,一边挥着衣袖,活像个唱大戏的。

“哎哟,确实一身臭汗,我去院子里冲个凉。”

小余说完瞅准了方向,一袖子甩到了陈厉的脸上。

按理说,有人挑衅陈厉,陈厉必然要大闹一番,不把那人骂个痛快不罢休,但他今日只是有些呆的看了一眼小余,什么都没说,去角落里一个人坐着。

“他这是怎么了?撞了邪了?”小余转过身问南昭。

南昭看向陈厉,见他一会咬着手指喃喃自语,一会低头抓着头发,耸耸肩道:“难不成是坏事做多,报应上身?”

小余没忍住笑,道:“那可真是老天开眼。”

小余去院子里打水冲身子去了,南昭这才低声问郁骁,“别不是把人吓疯了吧?你看他,跟丢了魂似的。”

郁骁瞥了一眼陈厉,讥讽道:“他这种人,顶多是装疯卖傻。”

日头西斜,到了下衙的时辰,捕快们陆续出了房间,去吃晚食,南昭也起身往外走,她侧眼瞧去,陈厉缩在角落垂着头,谁也不看。

南昭吹了声口哨,双手合拢在脑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她和郁骁出了衙门,来到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见到了冬来。

冬来早己等候多时,禀报道:“陈厉今日午时才出门,小的昨夜翻过他家墙头,发现他点了一宿的灯,想来是夜里不敢入睡,天亮时才睡了一个时辰。”

冬来露出些许鄙夷之色,“陈厉平时行为跋扈,没想到如此胆小,想来不用一日,他便会承受不住,露出马脚。”

郁骁问:“他可看见你的脸了?”

冬来摇头:“没看见的,小的行事很谨慎。”

郁骁满意颔首。

“或许不用明日,”南昭嘴角微勾,眸子里尽是计谋得逞的兴奋,“他并没有走回家的那条路,而是拐进了另一条首通成衣铺子的小道。”

陈厉出了衙门,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陈厉,果然见他走进了成衣铺子。

没过一会儿,掌柜便驱赶起铺子里的客人,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陈厉坐在椅子上抖着腿,冷汗流了一层又一层。

他把这几天的经历全都和掌柜说了,此刻心慌得厉害,“大成哥,小成哥,我姐姐死之前你们对天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会保我一命!”

“那是一定,一会儿我送你回家,若是那人再装神弄鬼,我一刀砍了他!”大成虎目一睁,拍桌子吼道。

“先别急,”小成摸了摸下巴,眯起眼问陈厉,“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陈厉这几天己经把所有认识的人都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完全没有头绪,他嘴唇颤抖:“没有、没有人,会不会是鬼……”

“呸,你疯魔了不成!”小成痛骂他,“也就是你这种蠢货才会被鬼神一说吓到,说不准那人发现你胆子小,故意来吓你,你摆明是让人给耍了!”

陈厉想到另一种可能,脸色霎时惨白,“难道我们的生意被人发现了?”

屋里一瞬间安静,小成沉吟片刻,道:“你想多了,这几年风平浪静,余长士又是个不管事的。”

说到此处,小成忽然顿住,“不久前衙门不是新来了两名捕快么,那时我叫你去跟踪一下他们,你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陈厉当时恨南昭他们恨得紧,光是看到人在眼前晃悠就心烦,压根没有去管他们下衙后去了哪里,又都做了什么。

不过他现在草木皆兵,觉得谁都有嫌疑,急促道:“是他们!肯定是他们!他们不光害死了我阿姐,还要来害我!”

陈厉陡然跪下,抓起小成的衣袍不肯撒手,哭求道:“小成哥,您得帮帮我!”

小成俯下身,一下一下掰开陈厉紧紧攥着的手指,安慰他:“怕什么呢,有我在,定会保你周全。你跟哥哥说说,你来的路上有没有人跟踪你?”

陈厉连忙摇头:“那人每次都在天黑时出现,现在天还亮着,我来的路上也很小心——”

陈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扼在他喉间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