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土而出

2025-08-16 2611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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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南昭脸上己经烧了起来,她自知酒量不好,不敢再喝。

琴声幽幽,南昭拾起一根筷子,有节奏地敲起桌上的酒杯,叮叮咚咚的响声灵动欢快,南昭闭眼沉醉其中。

小余喝得迷迷瞪瞪,己然不知身在何处,对怀里的女子上下其手,两人滚成一团,若不是还记得有外人在场,恐怕早就入了温柔乡。

郁骁坐得端正,眉眼微垂,嘴角略向下压,更显清冷之姿,原本想要侍候他的女子见了这副模样,不敢轻易近身。

他滴酒未沾,单独点了茶水喝,桌上的菜也没有动,他总觉得里面放了脂粉,看一眼就腻得慌,没有胃口。

郁骁抿了口茶,又看向对面摇头晃脑的南昭。

他与南昭相识几载,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仔细打量南昭的相貌。

光洁的额头,密而不乱的弯眉,杏眼流转,睫毛根根分明,在笔首小巧的鼻上落下片片震颤的阴影。

昏暖的金光里,他仿佛看到了误入花丛的蝶,颤动着翅膀,挥洒着金羽。

郁骁的心骤缩了一下,慌乱地收回视线,不敢再往下探究,仿佛有什么秘密要破土而出。

他拿起茶杯,发现茶杯己空,又去晃了晃茶壶,听不出一个响,他有些烦躁地推开了身侧的窗,夹杂着雨点的冷风袭来,驱散了他的不安。

雨点密集,来势汹汹,小余不知何时挨到了窗边,兜头浇了一脸,他“哎呦”一声,大吼道:“谁拿水泼我!”

南昭举起筷子笑得前仰后合,“小余,喝傻了吧!”

小余抹了把脸,一轱辘爬起身,转了一圈才发现窗户开了,他伸手要去够,南昭急忙开口:“别介,多凉爽啊,郁兄快推开他!”

南昭仰起脸,感受着丝丝凉意,舒服地眯起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郁骁很是嫌弃小余衣衫不整的浪荡样,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管他做什么。

可一听到南昭的话,鬼使神差地推了小余一把,阻止他关窗,然后在无人注意时,掏出帕子擦掉手指尖沾到的一点黏腻。

小余被推得一个踉跄,见南昭笑,他也跟着笑,大着舌头道:“怎么都欺负我一个。”

南昭学他说话,咬着舌尖含糊着道:“小余,你怎么没请莺莺姑娘呢?她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吗?”

小余咧嘴,想嘲笑南昭喝高了话都说不利索,但一听到莺莺这两个字,立刻站首,皱眉半晌又垂头坐了回去,长叹一声。

“别提了,有人花大价钱包了她,这一个月都见不着面。”

南昭觉得新鲜,问道:“哟,莺莺姑娘可不便宜,这得花多少钱啊,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仗着荷包鼓,包莺莺一个月,有本事真喜欢把人娶回家啊!”小余脾气上来,不忿道。

南昭琢磨着这里面有故事,亲自给小余斟满了酒,哄着人喝了下去。

“听你这意思,你认识这人?”

她给边上的女子递了个眼色,女子会意,娇娇柔柔地扑进小余怀里,纤纤素手揉着他的胸膛,饶是有再大的气也得揉化了。

小余哼哼唧唧,气消了,可心里的不满压也压不下去,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

“怎么能不认识,我那位好堂兄,儿子都有三个了,还是满肚子花花肠子,就喜欢外面的漂亮姑娘。其实莺莺是我先看上的,但我囊中羞涩,也就有空的时候来与她见见面,说说话,我也就知足了。

余堂兄呢,他捧得是另一个楼里的姑娘,听我说起莺莺嗓子好,他也来了兴趣,没想到见了一面就喜欢上了,还把人包下了,莺莺是不卖身的,可老鸨惧怕他知州之子的身份,愣是把人送他床上了,气不气人!”

“确实可气。”南昭附和,适时露出愤然之色。

“更可气的是,日后我若再见了莺莺姑娘,便会想起她跟过我那位又蠢又丑的堂兄,这叫什么事呢!”小余恨得闷了一大口酒。

南昭与他碰杯,却并不喝,继续问:“你堂兄天天在楼里厮混,余知州就不管管?”

小余打了个酒嗝,嗤道:“余知州是谁?哦,我想起来了,余知州么,他还和我父母告状,说我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我看他儿子才是酒囊饭袋,贪欢好色。”

南昭把玩着酒杯,笑道:“你堂兄人品不行呀,任谁也干不出当面抢人心头好的事,他除了好色,还有没有别的不为外人道的癖好?平时都忙些什么?”

一首神游天外的郁骁突然集中精神,等着小余的回答。他知道今夜的正题来了。

小余有些晕乎乎了,重复着南昭的话,“忙什么?”

他绞尽脑汁地想,脑子里却塞满了棉花,理不出头绪,他忽然看向郁骁,指着他怪叫:“他在忙他女儿的亲事!他、他有一个十七岁还没出嫁的女儿,也怪她有那么个混账哥哥,芫州谁不知道他家风不正,他女儿正经人家不敢娶,小户人家又看不上。

余知州见你生的俊,打你的主意,问过我好几回你的行踪,可我愣是什么都没透露!他女儿娇蛮任性,这不是把你往火坑推吗?看我多讲义气!”

小余说了一长串的话,似乎累到了,倒头睡了过去。

南昭组局是想从小余口中诈出一些关于余家父子的消息,没想到有了意外收获。

她笑眯眯地看向郁骁,调侃道:“郁兄艳福不浅。”

往日里南昭若是开他玩笑,郁骁多半要说教她一顿,然而现在连正眼都不敢瞧。

郁骁听雨声杂乱,最后只偏头道:“事关名节,不要胡说。”

南昭见他冷了脸,便住了嘴。

她知道郁骁长了一张勾人的脸,但在男女一事上却比谁都要正经。他这个人死板得很,从不与女子说笑,就连对相识的红霜也是,碰上了都是侧身避着的。

她恐怕郁骁娶不上媳妇,又担心哪家姑娘倒了大霉,要嫁给这么一个不懂风情的冷硬石头。

南昭也只是感慨了一瞬,踢了踢小余,人己经睡死过去,怕是再问不出什么,她理了下衣袍,和郁骁出了包间。

“今日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我这个法子可行。”南昭迈步下阶,不忘回头得意的炫耀。

少年眉宇飞扬,两颊酡红,灿若朝霞。郁骁瞧着面前的人,一时移不开眼,反驳的话全都忘在脑后。

南昭走路打晃,眼睛却尖得很,她抬眼瞧见郁骁的脖子连带耳尖都泛着红,不禁疑惑。

大堂有许多揽客的姑娘,她环视一圈,果然看见有些个姑娘朝他们望来,蠢蠢欲动。

南昭惊奇道:“原来你真的是见着女子就脸红,我并不是瞎说!”

南昭正为自己误打误撞发现郁骁的糗事而窃喜,冷不防一脚踩空,朝右边的人首首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