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幕之晨,烟火续新篇

2025-08-16 2446字 6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天幕彻底消失后的第一个清晨,石老三是被鸡叫醒的。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惠民渠的水声顺着窗缝钻进来,带着水汽的清冽——没有光怪陆离的映照,只有最寻常的晨景,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踏实。

“爹,天还没亮!”石丫举着鞋跑进来,小脸上带着点慌张,“天幕是不是走了?”

石老三披上衣裳,摸了摸女儿的头:“走了,就像客人住够了回家去。但日子还得接着过,你看鸡还在下蛋,渠水还在流,怕啥?”

他牵着石丫出门时,田埂上己经有了人影。老赵扛着锄头往地里走,见了他们老远就喊:“三哥,今天的土格外松!”石老三笑着应,心里明白,不是土松了,是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了地——没了天幕的指引,反倒更敢迈开步子了。

学堂的先生比往常到得早,正站在门口贴新写的楹联:“无幕亦知民心重,有书便觉日子甜”。字是用朱砂写的,红得像石丫剪的窗花。孩子们陆续来上学,没人再抬头看天,都围着先生问:“今天学新稻种的培育法子吗?”“北境的互市账本算完了吗?”

先生笑着点头,指着学堂墙上新画的《农事图谱》:“天幕走了,但它教的本事都在这上面呢。咱们得自己学,自己试,比着去年的收成,再往前多走一步。”

咸阳宫的早朝,也少了几分凝重。嬴政坐在案后,听各郡奏报时,手里转着的不是玉圭,而是半块粟米饼——那是石老三托人从关中捎来的,说“让陛下尝尝新麦的味道”。

“胶东郡报,新修的梯田试种成功,亩产比平原地还高两成。”

“陇西郡奏,牧民送来的改良马种,耐力比寻常战马强三成。”

“博士官们说,《秦典》增补了三卷,全是百姓自己琢磨的种田、织布巧法。”

一条条奏报听下来,嬴政忽然笑了:“以前总觉得天幕在,心里踏实。如今才明白,踏实不在天上的画,在你们报的这些数字里,在百姓肯琢磨‘巧法’的心思里。”

他把粟米饼掰了块递给李斯:“尝尝,石老三说这麦子是用渠水灌的,比去年的甜。”李斯接过来,饼渣掉在案上,他赶紧捡起来塞进嘴里,麦香混着烟火气,竟比宫里的珍馐更对味。

北境的长城下,蒙恬正和匈奴单于比骑术。两匹改良过的战马并驾齐驱,扬起的尘土里,蒙恬忽然勒住缰绳:“你看,没了天幕,咱们照样能比输赢,不拼刀枪。”

单于哈哈笑,手里的马鞭指着远处的互市:“我的牧民学会了你们的织布机,你的兵卒学会了我的牧马经,这比打赢十场仗都强。”两人并肩往回走,身后的烽火台挂着的红灯笼还在晃,只是不再需要天幕的光来照亮——太阳升起时,它自有它的暖。

关市里,石勇正教匈奴的孩子们用计算器。一个扎着小辫的匈奴娃娃算错了账,急得首跺脚,石勇拿起算盘演示:“你看,这里多拨了一颗珠子,就像你们牧马时多赶了一头羊,得找回来才算数。”娃娃似懂非懂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块奶干塞给他,奶香味混着算珠的木味,亲得像一家人。

石老三的田里,新试种的冬麦己经冒出嫩芽。他蹲在埂上,用手指量着苗间距,忽然想起天幕里见过的“密植法”,便试着把过密的苗拔了些,心里嘀咕:“就算错了,明年再试,总能摸着门道。”

旁边的老赵也在忙活,他儿子从医馆回来,带了新配的驱虫药,正往麦根上撒。“先生说这药里加了硫磺,比去年的管用。”儿子一边撒一边说,老赵蹲在旁边看,忽然道:“等你学成了,也开个医馆,就叫‘忘忧堂’,让咱这的人都少犯愁。

咸阳的市易司里,商贩们正围着新挂的“物价牌”讨论。张老板的布庄进了批新染的靛蓝布,价格标得明明白白:“以前总盼着天幕说行情,如今自己跑几趟胶东,就知道该卖啥价,心里更有数。”

旁边卖海产的胶东商贩笑着接话:“我这鱼干用你们关中的法子熏过,比在老家好卖十倍。这才是正经的‘互通有无’,不用等天上的画教。”

夕阳西下时,石老三牵着牛往家走,牛背上驮着石丫。小姑娘在学堂学了新曲子,正哼着:“渠水流啊流,麦子黄啊黄,没了天上画,日子更亮堂……”

路过惠民渠的石碑,石老三停了脚。碑上的“惠民渠”三个字被夕阳镀成金色,嵌着的海贝闪着光,像藏着无数双眼睛。他忽然对着石碑作了个揖——不是谢天幕,是谢这十五年里,敢信、敢试、敢把日子过扎实的自己。

咸阳宫的夜,嬴政没看奏折,却在灯下翻《民生册》。册子上记着谁家添了牛,谁家的娃考上了学官,谁家的布庄开到了巴蜀。看到石老三的名字后面写着“冬麦试种密植法,预计增产一成”,他忽然提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李斯进来添灯,见他对着册子笑,便问:“陛下在想什么?”

“在想,”嬴政指着那个笑脸,“以前总盼着后世能记着朕。如今才明白,后世记不记着不重要,重要的是石老三他们能记着今年的麦收比去年好,明年的日子比今年甜——这才是真的‘留名’。”

窗外的月光落在渠水上,像撒了把银粉。石老三家里,石丫己经睡熟,梦里还在念叨“新算器”。石老三坐在灶前,给明天要带的干粮袋里塞了块糖,心里盘算着:等开春,得把渠边的荒地再开几亩,说不定能试种博士官说的“西域棉”。

没有天幕的夜,格外安静,却又格外热闹——渠水在流,麦子在长,算盘在响,孩子们在笑。这些声音混在一起,织成了一张网,把日子网得稳稳当当,比任何天幕都结实。

第二天一早,石老三推开院门,看见石丫正蹲在鸡窝前,数着刚下的鸡蛋。朝阳落在她脸上,像抹了层金,她抬头喊:“爹,今天下了五个蛋!比昨天多一个!”

石老三笑着应,心里忽然亮堂得很:

日子的好坏,从来不在天上的画里,在这一个接一个的鸡蛋里,在一寸一寸长高的麦苗里,在一代比一代懂事的娃娃眼里。

天幕走了,但它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还在——那就是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勇气,和肯为这勇气下苦功的踏实。

而这,就够了。

够他们把这人间的长卷,一笔一笔,画下去。

(感兴趣的发个不要钱的爱发点,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