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幕再启,春田上的新律影

2025-08-16 2795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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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的冻土彻底化开时,天边的云层又泛起了微光。这一次,百姓们不再惊慌,反倒有人放下锄头,仰头望着天空——自上次天幕降下“失期当斩”的警示后,咸阳的新律改得比春风还快,如今谁都知道,这天幕上的字,或许不是罚,是教。

石老三正蹲在渠边啃干粮,嘴里的粟米饼混着咸菜渣,嚼得有滋有味。他旁边的老赵刚收到儿子从栎阳捎来的信,信上说明天就来工地帮忙,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一股子活气。

“看!又亮了!”有人喊了一声,石老三眯着眼望过去,只见天幕上的光比上次更柔和,像铺了层薄纱,字一行行浮出来,墨迹带着淡淡的暖意:

【秦律修订后,关中三月无民变,流民归乡者逾万人。百姓曰:“新律如棉,不刺肤,却暖身。”】

“棉?”石老三摸了摸身上的粗麻短打,去年冬天在长城冻裂的口子还没好全,“这是说,新律不打人了?”

旁边识字的小吏正往竹简上抄字,闻言笑道:“不是不打人,是不乱打人。你看后面——”

天幕上的字接着滚动:

【汉初萧何制《九章律》,删秦律酷法,留其纲纪。百姓犯事,先问缘由:若为饥寒所迫,减罪三等;若为恶意伤人,加罪二等。故曰:“法者,理也,非刀也。”】

“理?”老赵凑过来,指着“饥寒所迫减罪”几个字,“俺儿子偷米那事,搁以前是死罪,现在纳粟就能赎,这不就是‘理’吗?”

小吏点头,笔尖在竹简上飞快移动:“博士官们说,陛下改律时就说了,法得讲道理。你饿肚子偷个饼,跟拿刀杀人能一样吗?”

这话传到长城时,蒙恬正站在新修好的垛口前,看着民夫们给城砖勾缝。天幕的光越过烽火台,落在他手里的新律竹简上,“饥寒减罪”西个字被风掀起边角。

“将军,你看这个!”王离捧着刚抄好的天幕内容跑过来,“上面说,咱们放回去的那十七个误期民夫,到家后都在帮着宣传新律,说长城上不杀人了!”

蒙恬接过竹简,忽然笑了。他想起上周收到的家书,说关中水渠那边给长城送了批新棉衣,针脚比去年的细密,里子还絮了芦花——是民夫家的妇人连夜缝的。

“传令各营,”蒙恬转身对王离道,“把天幕上的‘理’字刻在营门口的石碑上。以后审案子,先问问人家是不是饿肚子、是不是受了欺负,再按律判。”

王离犹豫了一下:“可军法……”

“军法也得讲道理。”蒙恬指着不远处正在搬运石料的民夫,“你看那个穿蓝布衫的汉子,他儿子在首道当兵,立了功,按新政免了赋。他说要把长城修得结结实实,让儿子在那边安心——这样的人,就算误了工期,你舍得杀吗?”

王离看着那汉子弓着腰搬石头的背影,摇了摇头。

咸阳宫里,嬴政正对着天幕出神。案上摆着两卷竹简,一卷是刚修订好的《户律》,规定“流民归乡者,授田百亩,免赋三年”;另一卷是博士官们写的《民心记》,里面记着百姓的话,一句句都带着泥土气:“俺家多了三亩地,够吃了”“新律好,不怕官老爷乱打人了”。

“陛下,胶东郡报来消息,”李斯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木盒,“当地百姓把天幕上的‘法者理也’刻成了牌匾,挂在郡府门口呢。”

嬴政打开木盒,里面是块巴掌大的木牌,刻着那西个字,字缝里还填了朱砂,红得发亮。他着木牌边缘,忽然道:“让各郡都这么做,把‘理’字刻在显眼处,让官吏们天天看着——他们忘了,朕就用这木牌敲醒他们。”

李斯刚应下,天幕上的字又变了,这次竟带了些图画:画里是一片田地,左边的田干裂着,农夫跪在地上哭;右边的田淌着水,农夫在插秧,旁边写着:

【关中水渠将成,可灌田万顷。然公元前210年,秦亡时,渠未通,田仍荒。百姓曰:“不是渠不修,是修渠的人没盼头了。”】

“没盼头……”嬴政捏着木牌的手紧了紧。他想起上周博士官奏报,说有些民夫担心修完渠后分不到田,干活时偷偷磨洋工。

“李斯,”他忽然起身,“传朕旨意,让关中各县把分田的名册张榜公布,谁家分哪块地、多大亩数,一笔一划写清楚,让百姓去看、去查。再告诉他们,渠通水那天,朕亲自去给头三户插秧的人家递秧苗。”

李斯愣住了:“陛下乃九五之尊,怎能……”

“九五之尊也得吃饭。”嬴政指着天幕上的画,“你看,百姓要的不是朕给他们磕头,是让他们相信,汗不会白流,苦不会白受。朕去递秧苗,是告诉他们,这渠、这田,是咱们一起的。”

他走到窗前,望着宫外的景象。天幕的光落在国子监的院子里,博士官们正带着学生抄写新律,一个穿绿袄的小姑娘举着竹简,念得奶声奶气:“理字,就是王字旁边站着个里,王要听里巷百姓的话……”

这话糙,理却不糙。嬴政忽然想起徐福的帛书,“不夺农时,不违天和”八个字,和天幕上的“理”字,原是一个意思。

傍晚时分,关中水渠传来消息:张榜分田的告示一贴出来,民夫们干活的劲头涨了三倍,石老三带头跳进还没没膝的渠水里,用肩膀扛着沉重的木夯,号子喊得比风声还响。

老赵的儿子也来了,小伙子瘦得像根芦苇,却抢着搬最重的石料,说要给爹挣面“勤劳户”的旗子——那是新政里说的,干活卖力的民夫,县里会给挂旗子,免半年徭役。

嬴政收到奏报时,正在灯下看《民心记》。看到“石老三说,渠通水那天,要带女儿来看看,让她知道爹修的渠能浇出最好的麦子”时,他忽然提笔,在旁边添了一句:

“朕也想看看。”

案上的烛火跳了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和天幕的光重叠在一起。窗外的渭水正在涨潮,哗啦啦的水声里,仿佛能听见千万亩田地吮吸水分的声音——那是春天的声音,是民心扎根的声音。

天幕的光渐渐淡了,最后一行字却久久不散:

【民心是田,法是渠,理是水。渠通了,水足了,田自然会肥。】

嬴政对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忽然对侍立的内侍道:“明天把那枚海贝送到关中水渠去,让石老三他们嵌在渠首的石碑上。”

他想,这江山,就该像那海贝,能容得下风雨,也能养得起鱼虾。而他要做的,不过是把堵住水渠的石头挪开,让水——让道理,流进每一寸土地里去。

夜色渐深,咸阳宫的灯火却亮了一夜。李斯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新律竹简,忽然明白,陛下改的不是法,是把压在百姓心头的石头,一块一块搬开了。而天幕上的光,不过是照亮了那些石头的影子,让他们知道该往哪搬。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石老三在渠边看到了那枚海贝。晨光落在贝壳上,折射出的光晕里,仿佛有无数张笑脸在晃——有他女儿的,有老赵父子的,有长城上民夫的,还有咸阳宫灯下那个身影的。他咧开嘴笑了,扛起锄头,跟着号子声走进了刚化开的泥地里。

今天的土,好像比昨天更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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