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时，天边忽然裂开一道缝。不是朝霞，却比朝霞更亮，像有人在云层上挂了块巨大的铜镜，将光泼洒在关中平原的每一寸土地上——百姓们仰头看时，那光里竟浮出了字，一行行，一列列，比竹简上的墨迹更清晰。
“是天幕！”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渭水岸边的民夫们扔下锄头，齐刷刷跪了下去。去年徐福出海前，曾有人见过类似的景象，说那是“上天示警”，可今日的字，却透着不一样的意味。
石老三眯着眼，他不认字，却听见旁边识字的小吏倒吸冷气，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起义，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起因：戍边误期，按秦律当斩。】
“戍边误期……当斩？”石老三心里一紧。他去年修长城时，就差点误了工期，当时县尉拿着刀在营前等着，要不是蒙恬将军求情，他们几十人早成了刀下鬼。
天幕上的字还在变：
【秦律严苛，失期当斩，看似维护军纪，实则断了生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老天爷这是在说……咱大秦的法太狠了？”年轻民夫抖着嗓子问。石老三没说话，只是想起今早领的粟米饼——比秦律里规定的“日食二升”多了一倍，这是陛下改的。
而此时的长城上，蒙恬正站在烽火台顶，望着天幕上的字。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他脸上，可他眼里的光比雪更亮。
【蒙恬戍边十余年，修长城，却不知民夫冻饿死者过半；逐匈奴，却未闻士卒家中无米炊。公元前210年，蒙恬被赐死，临终叹：“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乎？”】
“赐死？”王离手里的长矛“当啷”掉在地上，“将军，这……这是胡说！”
蒙恬却笑了，笑声在风雪里荡开：“不是胡说。”他指着天幕上“民夫冻饿死者过半”的字样，“去年冬天，咱们营里是不是有三十七个民夫冻死了？我报上去说‘病逝’，陛下至今不知。”
他从怀里掏出嬴政的亲笔信，上面“粮草加增”西个字被指腹磨得发亮：“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戍边误期者，杖二十，补期即可，不得擅杀一人。另外，打开粮仓，给民夫和士卒发棉衣——就说是陛下的旨意。”
王离愣住：“可军律……”
“军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蒙恬指着天幕，“老天爷都在教咱们，水太满了会溢，弦太会断。”
咸阳宫里，嬴政正对着天幕出神。李斯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金砖：“陛下，此乃妖言惑众，请下旨禁绝！”
嬴政却摇了摇头，指尖在后世报告上“失期当斩”西个字上重重一点：“妖言？可这上面说的，和博士官们查的一模一样。”他想起昨日博士官送来的奏报，说胶东郡有戍卒因暴雨误期，县尉竟按律斩了领队——那奏报被他压着，还没批。
天幕上的字忽然换了内容：
【汉承秦制，却废“失期当斩”，改为“赎刑”。百姓犯小错，可纳粟赎罪；戍边无期，可服劳役抵过。故汉初虽有战乱，却无大规模民变。】
“纳粟赎罪……服劳役抵过……”嬴政喃喃自语，忽然对李斯道，“传朕旨意，修订秦律：凡非谋逆大罪，皆可纳粟赎罪；戍边、徭役误期者，视情节轻重，或杖责，或加役，不得再判死刑。”
李斯猛地抬头：“陛下，这是……要改祖宗之法？”
“祖宗之法，是让百姓活的，不是让百姓死的。”嬴政指着天幕，“你看，后世都替咱们改了。与其让后人改，不如朕自己改。”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外跪拜的百姓。天幕的光落在他们脸上，有惊惶，有敬畏，却没有往日的恐惧。一个卖菜的老妇捧着篮子念叨：“老天爷说得对，俺家老头子前年就因为误了缴粮期，被拉去做苦役，至今没回来……”
嬴政心里一动，又对李斯道：“再添一条：凡前几年因小罪服役者，查清楚后，能回家的都放回去，官府给盘缠。”
李斯领命退下时，见天幕上的字又变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正的长城，不是砖石垒的，是民心筑的。】
嬴政拿起那枚海贝，对着天幕的光看。贝壳内侧的光泽里，仿佛映出石老三搬砖的背影，映出蒙恬在烽火台上的笑容，映出关中水渠里流淌的水——那水不是凉的，是温的，带着百姓手心的温度。
忽然，博士官们涌了进来，手里举着刚抄好的天幕内容：“陛下，齐郡报来消息，当地郡守按‘纳粟赎罪’的新律，放了两百个苦役回家，百姓们正在田里焚香，说陛下是活菩萨呢！”
嬴政没笑，只是把海贝放回案上：“告诉那郡守，别让百姓焚香。朕不要他们拜，只要他们把田种好，把日子过好——这比什么香火都灵。”
天幕的光渐渐淡了，像潮水般退回云层里。可那些字，却像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石老三在渠边干活时，哼起了家乡的调子；蒙恬在长城上给士卒分发棉衣时，听见有人在唱新编的歌谣：“陛下改了法，日子有盼头……”
咸阳宫的暮色里，嬴政翻开后世报告，在“文景之治”的章节旁，写下一行字：
“天幕言秦过，朕闻之，改之。民心筑长城，朕信之，行之。”
案上的烛火跳了跳，照亮了他鬓角的白发，也照亮了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那些灯火，比天幕的光更暖，更亮，像撒在地上的星子，一颗一颗，连成了江山的模样。
( 家里老人生病急需用钱，帮家里减轻了负担。各位有爱发电的发个爱发电，中国不骗中国人，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