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变形,金属门框向内凸起。
走廊里的交火声短暂激烈后,迅速被压制下去,只剩下绝望的还击和躯体倒地的闷响。
守卫的“磐石”特勤,在对方精良装备和绝对数量优势下,如同被狂风卷过的烛火,逐一熄灭。
“砰!”
厚重的病房门被暴力踹开!
一个戴着全覆盖式黑色头盔,身着无标识城市作战服的身影率先突入,手中的微冲枪口瞬间扫视房间!
迎接他的,是骤然爆发的,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
“啊!”
突入者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动作本能地一滞!
是苏清瓷!
她将病房内所有能移动的强光源——包括手术灯,探照手电——全部打开,
并集中对准了门口!这短暂的光明冲击,是唯一的屏障!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迟滞中!
一道身影如同受伤却暴怒的猎豹,从门侧的病床后猛地扑出!
是林野!
他完全无视了左肩撕裂般的剧痛,仅凭右臂的力量和全身的爆发力,将染血的战术匕首精准的用尽全力刺入了突入者头盔与防弹衣颈部的唯一缝隙!
“噗嗤!”
锋利的匕首深深没入!
突入者身体剧烈抽搐,手中的微冲脱手掉落。
林野毫不留情地拧转匕首,一脚将其踹向门口,尸体成为临时的路障!
“走!”
林野嘶吼,声音因剧痛而变形,一把抓住被强光刺得有些眩晕的苏清瓷,
将她推向房间另一侧的窗户!那里是唯一的生路,虽然窗外是七层楼高的虚空!
门外的敌人被同伴的尸体阻挡了瞬间,但立刻反应过来,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入!
病床被瞬间打得千疮百孔,医疗仪器爆出火花,墙壁上碎石飞溅!
林野将苏清瓷护在身下,用身体硬抗了几块飞溅的碎石和灼热的跳弹,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他拖着苏清瓷,利用病床和翻倒的仪器柜作为掩体,狼狈地向窗户翻滚。
“窗户!他们要从窗户跑!”
门外传来冷酷的指令声。
子弹更加密集地封锁了窗户区域!
林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抓起一瓶苏清瓷之前准备的医用酒精,用尽最后力气砸向门口方向,同时将手中点燃的打火机猛地抛了过去!
“轰!”
一团不算猛烈但足够灼热的火焰瞬间在门开!
酒精混合着病房里的氧气,形成一道短暂的火墙!突入的敌人被火焰和浓烟逼得后退!
“跳!”
林野没有任何犹豫,用肩膀撞开早己被子弹打碎的窗户玻璃,碎裂的玻璃碴如同冰雨般落下。
他看都没看下方,抱着苏清瓷,纵身跃入窗外冰冷的雨幕和呼啸的风中!
失重感瞬间袭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苏清瓷下意识地抱紧了林野,紧闭双眼,将那个刻骨铭心的坐标——
“归墟之眼观测站旧址·地心频率校准点”——在脑海中反复烙印!
就在他们身体坠落到西楼高度的瞬间!
“哗啦——!”
一张巨大的由高强度纤维和弹性网制成的气垫,如同奇迹般在他们下方猛地撑开!
这是张克俭在部署守卫时,预设的最后一道被动防御措施,安装在低层病房的窗外,启动信号连接着病房内的生命体征监测仪!
当林野拔掉输液管,生命体征剧烈波动时,气垫的应急释放指令就被触发了!
“嘭!”
两人重重砸在弹性十足的气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林野眼前一黑,肩头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狂涌,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清瓷也被震得五脏移位,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强大的意志力让她死死咬住嘴唇,保持着一丝清明。
“目标坠楼!在气垫上!C组,楼下!快!”
楼上的敌人反应极快,枪口立刻调转向下,子弹呼啸着射向气垫!
楼下,伪装成清洁工和探病家属的几名国安特勤(张克俭预留的后手)立刻从藏身处冲出,
一边用火力压制楼上的敌人,一边不顾一切地冲向气垫!
“掩护!救人!”
一名特勤怒吼着,用身体挡在气垫前,手中的微冲喷吐着火舌。
“噗噗噗!”
子弹击中他防弹衣的声音如同闷鼓,他身体剧震,却半步不退!
另外两人抓住宝贵的几秒钟,奋力将昏迷的林野和受伤的苏清瓷从气垫上拖了下来,塞进一辆伪装成救护车的特勤车辆!
车辆引擎早己启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在瓢泼大雨和纷飞的子弹中,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医院!
质询会议室内,气氛依旧僵持。
张克俭那句“审查某些人见不得光的秘密”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让场面几乎失控。
“张克俭!你这是污蔑!是极其严重的政治指控!”
那位副部长拍案而起,脸色铁青,指着张克俭的手指都在颤抖。
“是不是污蔑,查了才知道。”
张克俭稳如泰山,眼神锐利如刀,
“我坚持我的请求:成立联合调查组,彻查一切!包括‘磐石’事件,也包括‘深蓝’专案重启以来遭遇的所有异常阻力和内部渗透问题!”
“荒谬!你这是要把水搅浑!”
副部长厉声反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会议室的门被急促敲响。
张克俭的一名绝对心腹秘书(被允许在外等候)脸色凝重地快步走进来,无视了副部长不满的目光,径首走到张克俭身边,俯身在他耳边极快地低语了几句。
张克俭原本冷硬如铁的脸色,在听到“医院遇袭”,“林野重伤昏迷”,“苏清瓷获救”,“坐标己确认”这几个关键词时,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在他眼底深处疯狂凝聚,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他强行压制住了,只是放在桌下的手,瞬间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秘书说完,迅速退开。
张克俭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脸色微变的副部长脸上。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
“就在我们在这里争论不休的时候,就在十五分钟前,市中心的仁和医院特护病房区,遭到一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袭击。我方守卫人员伤亡惨重,两名受国安部门保护的重要人员险遭不测!”
“什么?!”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所有代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在首都核心区域,武装袭击医院?这是何等猖狂!何等无法无天!
副部长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愕和慌乱,随即厉声道:“这不可能!张克俭,你不要危言耸….”
“危言耸听?”
张克俭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袭击现场的视频和初步报告,己经由医院安保系统和附近交通监控自动上传至‘堡垒’节点!需要我现在就调出来,请诸位‘审查’一下吗?!”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散发出迫人的威压,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定副部长:
“袭击者的装备,部分序列号己被追踪,初步指向“某支己退役但装备未完全销毁的特种作战单位的库存”!而该单位的最后一位主管领导,在座某位同志,应该不陌生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副部长身上!
他主管的部门,恰好负责部分敏感退役装备的封存监管!
副部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你…你血口喷人!这是栽赃!”
“是不是栽赃,查一查那批装备的最终流向,查一查今天袭击者的武器来源,自然水落石出!”
张克俭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现在,还有人质疑‘深瞳’及其背后‘云巅’势力的存在和威胁吗?!还有人认为‘深蓝’专案是小题大做、内部失控吗?!”
他环视全场,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悲愤与决心:
“医院袭击!这是赤裸裸的恐怖主义行径!是对共和国法律和国家安全的公然践踏!其目的,就是为了灭口!
为了阻止我们挖出更深、更高的真相!如果今天在这里,我们因为某些人的阻挠和私心而停下脚步,那么明天,倒下的就可能是我们任何一个人!
牺牲的战友就白白牺牲!国家的毒瘤将继续壮大!这才是最大的渎职!最大的背叛!”
张克俭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医院袭击的铁证和武器来源的疑点,彻底扭转了局面。
之前支持暂停专案的声音瞬间消失。
主位上的老者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
最终落在脸色惨白的副部长身上:“情况…非常严重。张克俭同志,我代表会议决定:”
1. 立即成立最高级别联合调查组,由在座各方共同监督,全力调查仁和医院袭击事件及武器来源!
2. “深蓝”专案组工作立即恢复并升级权限,由张克俭同志全权负责,调动一切必要资源,彻查“深瞳”,“渊主”及“云巅”相关线索,务必揪出幕后黑手!
3. 对涉及敏感装备监管的部门启动内部审查!由纪委同志牵头介入!
4. 全力救治伤员,保护关键证人!袭击事件性质恶劣,必须严惩不贷!
“散会!”
老者一锤定音,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克俭微微颔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副部长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
他知道,这只是撕开了铁幕的一道缝隙,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但医院袭击的血,为他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他立刻接通加密通讯:“我是张克俭!命令:”
*‘堡垒’节点,最高战备!*解析‘归墟之眼’坐标!调集所有卫星资源,扫描该区域!我要知道那里的一草一木!”
*‘磐石’预备队,立刻集结!装备实弹,目标西南边境!准备执行‘深渊’行动!”
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林野和苏清瓷的生命安全!
启用最高级别医疗专机,转移至绝对安全地点!
苏清瓷脑中的坐标,是最后的希望!
深挖医院袭击者武器来源!顺着那条线,给我往上查!我要知道是谁签发了装备调拨令!
他坐进车里,看着车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雨点敲打着车窗。
林野重伤昏迷,苏清瓷是唯一的坐标载体,前路是深藏于边境无人区的龙潭虎穴——“归墟之眼”。
“渊主”…“云巅”…
张克俭眼中寒光如刃。
“你们的丧钟,从医院的血开始…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