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城市天际线时，林野才终于按下了笔记本电脑的关机键。
百叶窗被夕阳斜斜切出几道金芒，落在他摊开的文件上，把“己审批”的红章照得有些晃眼。
他往后靠进宽大的真皮转椅里，指腹用力按在太阳穴上，带着薄茧的指尖碾过突突跳动的血管——
从早上九点到现在，他连轴转了近十个小时，先是敲定城南地块的合作方案，再是压下市场部那桩差点闹大的纰漏，最后还得应付江若彤派来的人明里暗里的试探。
疲惫像潮水般漫上来，他松了松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了口温水，玻璃杯底与桌面相碰的轻响，在空荡的办公室里荡开涟漪。
指尖移到眉心揉了揉，林野闭着眼吁出一口气。
江若彤那边应该会消停两天，下午那通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骄纵，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咄咄逼人。
“林野，你就非要跟我对着干？”
她最后那句质问，他没接，首接挂了线。
林野太清楚江若彤的性子，阴损且执拗，消停不过是蓄力，指不定憋着什么更没章法的招数。
他倒不怕，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只是……
眉头又蹙紧了些。他怕她疯起来，把主意打到苏清瓷身上。
那姑娘是他心尖上的，连说话都舍不得重声气。
上次江若彤派人在苏清瓷公司楼下堵她，虽没造成实质伤害。清瓷也并未胆怯半分，用她专业的知识把那些混混吓唬住了。
却也让林野后怕了好几天，绝不能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林野睁开眼，眼底的锐利渐渐被一层柔和取代。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七点西十。这个时间，苏清瓷应该在家。
早上出门时，她正系着他那件宽大的灰色家居服，蹲在玄关换鞋送他，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今天我轮休，”
她仰头看他，眼睛亮的像盛着晨露
“晚上早点回呀，我给你炖了银耳汤。”
当时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应了声
“好”。
这会儿想起她的样子，林野心里那点因工作而起的烦躁，像是被温水泡过的糖，慢慢化了。
他起身时，转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指尖触到口袋里的车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脚步更快了些。
办公室的灯被他随手关掉，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电梯下降时，他看着跳动的数字，忽然想起苏清瓷住进来的这两个月。
经过那场“生死战役”后，苏清瓷选择跟林野共进退一起谱写人生篇章的时候，便一起搬进林野在云江市中心里的公寓里。
那里离她公司近，面积不大，却被她打理得格外温馨——
玄关处摆着她买的薄荷盆栽，鞋柜里多了双粉色的毛绒拖鞋，阳台晾着她洗好的浅色床单，连冰箱里都塞满了她喜欢的草莓味酸奶。
那不再是一个只用来睡觉的地方，有了烟火气，有了她的气息，才真正像个家。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一楼，林野快步走出大厦，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拂过脸颊，他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发动车子时，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回家。
回有苏清瓷在的家。
苏清瓷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前切草莓，刀刃落在瓷盘上发出轻脆的嗒嗒声，像串细碎的音符。
林野刚洗完澡出来，发梢还滴着水，棉质睡衣带着潮湿的暖意。
他没说话，只是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沐浴露的柑橘香混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在鼻尖缠成一团温柔的雾。
“别闹，”
苏晴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笑意，手里的刀却没停
“草莓要切坏了。”
他偏不听，手指轻轻勾了勾她围裙的系带，指尖擦过她腰侧的肌肤，惹得她痒得缩了缩。
“今天买的草莓好甜，”他闷声说，热气拂在她耳后，“比上次在市场买的甜。”
“那是我挑的。”苏清瓷转过身，手里还捏着颗没切的草莓，蒂上带着翠绿的叶子。她抬手递到他嘴边
“尝尝？”
林野没张嘴，反而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软乎乎的触感带着点痒。
苏清瓷嗔怪地瞪他一眼，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拉进怀里。
他低头吻她，先是唇角，再是鼻尖，最后才慢慢含住她的唇。
草莓的清甜混着他唇齿间的薄荷味，在舌尖慢慢漾开，像杯刚调好的果酒，微醺又绵长。
厨房里的小夜灯，暖黄的光打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苏清瓷的手搭在他肩上，指腹无意识地着他睡衣上的棉质纹路，他的手则顺着她的背轻轻往下滑，停在腰间，像是怕她跑掉似的，又收紧了些。
“饭快好啦！”
她喘着气问，脸颊贴在他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像鼓点敲在心上。
“等会儿再吃。”
林野低头看她，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现在有更想吃的。”
苏晴被他看得脸红，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去关燃气灶，火“噗”地一声灭了，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她刚把盛着草莓的盘子端起来，手腕就被林野拉住，他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两人一起靠在料理台上，冰凉的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抵不过他掌心的温度。
“明天不加班了好不好？”苏清瓷仰头看他，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那里冒出点青色的胡茬，有点扎手。
“好。”
林野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温柔。
“带你去吃巷口那家馄饨。”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的路灯，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厨房里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和草莓的甜味，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只剩下彼此的温度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