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龙城洋租界,基里国领馆。
雪白的石柱厅堂内,煤气灯吐出昏黄光晕,三面旗帜在天花板微微摇曳。长桌一字铺开,桌上摊着一张中洲地图,以及一份由香龙城地政厅绘制的新武榜参赛名册。
三方代表端坐其间。
为首的是基里国驻香龙商务领事——戴维·卡伦爵士,一身暗金边西装,鼻梁上夹着银框眼镜,手里细细着一支羽毛钢笔。
他一字一句道:
“诸位,如无意外,这次新武榜第一,便是燕朝阳。”
黎兰国的女公使娜塔莉轻轻点头,眉眼淡然:“他有‘龙脊计划’的支持,又是津王府外定驸马……风头正盛,赌他没错。”
摩智国代表则是一位瘦削老者,名叫维尔罗,他冷笑一声:
“若让这等天才在武道中成长起来,不若趁早收于股掌之中。”
戴维点点头,把钢笔一放:
“基里商会建议,提前为其预留两家洋行的优先股份。如果他夺冠,立刻邀请其设立合资公司——挂名也好,实权也罢,能为我等向中洲内地扩张添一把钥匙。”
“我们的商队,希望能打通西岭山以南的通道。”
“听说那一带,有‘意境福地’。”
娜塔莉微微一愣:“你们基里国……还没放弃对‘意境’的研究?”
卡伦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骑士之道止步于‘大地骑士’,正是因为意境的断层。”
“我们曾经有过‘天空骑士’——那是百年前,在奥兰草原深处,战意、光明意境曾自然生成。”
“但随着工厂建立、钢铁炼炉污染……这些福地逐渐枯竭。”
维尔罗冷哼一声:“你们的工业化带来武道凋零,也带来资本丰盈。”
“如今想让东方少年为你们再续天命?”
“我们并非控制,只是合作。”戴维微笑道,“我们有药剂、资金、火器、商业系统——而他们有的是血脉、苦修与天赋。”
“合则双赢。”
他顿了顿,伸手按在那份新武榜名单上:
“至于这份名单上的其他人……孤峰剑客也好,那个赵元武也罢……他们虽然名声渐起,但背景、资源、出身,都不如燕朝阳。”
“能与我等合作的,只有他。”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铺桥,递出支票与合约,给这位未来的第一武者。”
“让他明白,荣华富贵,并不在香龙城的泥地里,而在我们铺就的光明大道上。”
厅中一片沉默。
娜塔莉饮了口咖啡,缓缓点头。
……
天门拳馆深处,练功石室。
炽热的灯火点燃整整三轮,焚骨淬髓散的药力在赵元武的骨髓深处仍未彻底熄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胸腔里翻滚铁浆,血液仿佛流淌着燃烧的岩浆。
他一拳又一拳砸出,空气如玻璃震碎,拳风穿透墙壁,远处传来石屑碎裂之声。
“呼——”
赵元武收拳而立,肩背滚烫,眉心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丹田中,那股若隐若现的内劲核心,终于在刚才的几次“拳破气锤”中彻底稳定,如一口压缩到极致的泉眼,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他突破了。
从化劲初期,踏入化劲中期。
没有雷霆轰鸣,没有天地异象,但他知道——自己的拳意、筋骨、劲力流转的流畅程度,己然是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轻轻抬起右手,手掌之上,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暗金纹理隐现,仿佛骨骼中的力量正在透体而出。
这不是罡骨,却也不是凡骨。
“现在的我——”
赵元武闭目沉思,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那场与汪止戈的惨烈交锋。
汪止戈未打药前,虽强横,却也没有压制得自己完全无法还手。
“如果是现在……”
“我可以,与那时的他一战。”
这意味着,他在未入罡骨之境的状态下,己初具抗衡罡骨强者的实力。
虽不能胜,但己非碾压之差。
这是质变。
赵元武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眸光如炬。
“永进意境……真是强得离谱。”
但他也明白,这等跃阶战力,是他天赋、苦修、战斗经验与运气多重叠加的结果。
任何一步走偏,他都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
而从此刻开始,他是真正意义上,迈入了香龙城的“成名者”之列。
此刻他还未意识到,远在洋租界的几位金发碧眼之人,己悄然将他划出了“可扶持名单”——
但他自己,才刚刚举起拳头,准备叩响香龙城武道的真正大门。
……
香龙城,落日如血,大比在即。
转眼之间,新武榜开战,己是明日。
整座香龙城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各大武馆、门派、租界、商盟、帮会,全都紧盯着这场即将决定未来两年地盘与资源分配的盛事。
燕朝阳,己开始提前庆功。
在洋租界最奢华的“金蔷薇会所”中,他身着裁剪得体的紫金长袍,腰间挂着象征龙脊计划核心成员的玉牌,杯中红酒晃荡,嘴角噙笑。
“合资公司股份结构确认了?”
“确认了,”西装笔挺的翻译官恭敬道,“基里、黎兰、摩智三国共同占比51%,您持股49%。名义上您是总执行官,负责内陆开拓。”
“很好。”燕朝阳轻轻点头,神情自信。
这不仅是生意,更是通往权贵核心的桥梁。
未来他将以“合资总负责人”的名义,进入内地多个战略要地,不论是为名还是为利,都将如虎添翼。
更重要的是——
婚约,也落定了。
津王府发来回信:“郡主之婚,不用尚字。婚成之日,尊为驸马。”
这意味着,燕朝阳不必改姓,不必换籍,不必跪拜,只需“娶郡主”,而不是“尚郡主”,燕家依然是正统。
他,几乎成了贵胄圈定的未来“第一人选”。
“现在,就等明天,坐实‘第一’这个名头。”燕朝阳笑意更浓,缓缓起身,“郡主最重第一,呵……明天我便做给她看。”
与此同时,龙虎武馆内,郭浩然的院落。
孤峰剑客盘膝而坐,身前横放着一口通体如雪的长剑——
“裂霜”。
这柄剑,便是他父亲郭擎山当年闯荡北疆时,用罡骨之力与寒铁锻造的本命兵刃。
多年未曾出鞘,如今重归郭浩然手中。
他右手拂过剑脊,感受到那一丝熟悉的剑意从骨髓深处缓缓苏醒。
“藏锋太久,倒有些钝了。”
他起身挥剑,剑气如练,轻描淡写地划开数丈外的一块玄石。
一旁的弟子看得头皮发麻。
“师兄,您……早就是化劲巅峰了?”
郭浩然没有回答,只淡淡吐出一句话:
“明天,才是展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