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龙城，王府深院。
津王府。
西下静谧，却隐隐有一种高门权贵的肃威压人之气。
此时，一场密谈正在津王书房中悄然进行。
“婚约己经敲定了？”
津王眉眼不动，语气低沉，手中却正轻抚着一封刚送来的信件，信纸泛着金光，乃是朝廷内务府亲笔递交的密信。
“是，燕朝阳那边点头了。”身旁的老总管恭声道。
津王微微颔首，眸光深沉如海：“他是香龙城年轻一辈公认最强天才，又是龙脊计划的核心，资源倾斜的对象……门当户对。”
“而且我府上的那位，也早就说过，她只嫁香龙第一。”老总管笑着补充。
津王哼了一声，轻声道：“她自小骄纵，看不上寒门，看不上庶流，只崇尚强者……她不在意是谁，只在意谁能当‘第一’。”
“她不是爱燕朝阳，是爱他现在的排名。”
说到这，津王收起信纸，望向窗外远山：“但这新武榜，还未开始，变数很多。燕朝阳若输了……”
他声音一顿，语气骤冷。
“那这婚约，自然作废。第一是谁，她就嫁谁。”
老总管皱眉道：“可这话若传出去，未免……失了王府体面。”
津王冷笑一声：“体面？权贵之间的婚姻，讲的是利益契合、武力守成——她既是我女，又是王爵之后，若连最强者都赢不下，如何配得上守江山的血脉？”
“若她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只嫁最强者，那我倒要看看，她嫁得是谁。”香龙城西郊，龙脊营地。
这片由官府和六大武馆共同设立的封闭训练场，聚集了整个香龙城最顶级的一批青年武者，也就是所谓的“龙脊计划候补者”。
其中，自然以燕朝阳最为耀眼。
但天之骄子，光芒越盛，影子也越浓。
营地一角，无极门的弟子们正围坐一圈，边休整边低声闲谈。
“喂，你们听说了吗？燕朝阳那个家伙，最近让人私下都叫他‘殿下’。”
说话的，是无极门天才弟子——林步虚，一脸嘲讽。
“殿下？”一人愣了愣，旋即笑出声，“他真拿自己当驸马了？”
林步虚哼了一声，啐道：“他还不是正经驸马呢。郡主和他不过订了口头婚约，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现在就要我们称呼‘殿下’，真是恶心人。”
旁边一名年长的同门摇了摇头，道：“行了行了，少酸点。你不服也没用，郡主不是说了嘛，她只嫁‘第一’。”
“你说这届新武榜，除了燕朝阳，还有谁能跟他比？”
林步虚眉头一挑，冷笑道：“哼，我看未必。”
“哦？”那人挑眉，“你难道还真信赵元武那个寒门出身、靠死命拼的也能冲上来？还是你指望那个天天闭关练剑的孤峰剑客？”
“为什么不可能？”林步虚目光微凝，低声说道：
“燕朝阳资源虽多，但他自恃天赋高，训练总不到极限，药也倒是吃得多、但练得少。”
“孤峰剑客郭浩然据说刚刚获得父亲真传，一口‘裂霜’宝剑威力无匹，连家主都说他进入了剑势门槛。”
“赵元武……呵，他才是真正靠拳头拼出来的疯子。现在连焚骨淬髓散都吃下去了，传闻那是武馆师姐砸了大价钱才搞到的药，据说疼得很，他竟然撑过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远方山林：“我不敢说他们一定赢，但说燕朝阳稳坐第一？”
“我看，未必。”
……
香龙城南郊，卧松岭。
一座简朴的剑堂掩映在古木松涛之间，窗棂古旧，石阶如洗，却有剑气纵横、白雪无声的肃杀。
郭浩然盘膝坐在屋中，面前横着一口通体雪白、剑脊带青的长剑。
裂霜。
这是他父亲郭擎山的佩剑，郭家镇族之器，传说中淬于玄冰裂谷之底，以冰髓融钢，斩金断铁，号称“破气裂骨，一剑霜寒”。
他伸手轻抚剑锋，掌心微震，一缕淡淡的剑鸣自剑脊浮现。
这一缕剑音非凡俗之音，而是“剑势己成”的象征。
郭浩然闭目吐气，缓缓拔剑，招式沉稳，每一剑斩出都似乎牵引天地锋锐之气，周围草木隐隐颤抖，连屋外老仆都不敢靠近。
但他练着练着，忽然收剑，转身走入后室。
只见壁柜之中，一排墨色绸布包裹着的小匣子安静排列，他从中取出一枚寒光闪烁的袖中飞刺——寒锋针。
这不是天门拳那种大开大合的打法，而是阴险杀伐的路子。
他平静地低语：“孤峰之巅，只有胜者才配谈风骨。”
“裂霜斩不了的，寒锋补。”
郭浩然的眼神沉静如铁，丝毫没有年轻武者常见的浮躁。
他没有参加“龙脊计划”，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因为——他父亲不许。
郭擎山明言：“龙脊计划归津王统领，你若参加了，就是站在龙虎武馆与津王之间。”
龙虎武馆的真正后台，可不是地方藩王，而是京城的实权侯爷——镇南侯沈烈安，手握兵权，位列九边封疆之首，一言可调香龙三千驻军。
这等人物，津王不过郡守勋贵之流，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镇南侯的封地，可没有丧师辱国地签订什么条约，有什么租界！
“郭家投的是京师的路子，不是香龙的地头。”郭擎山冷冷说过，“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给谁刷脸，而是砍下那赵元武的头颅，立你自己的山。”
而郭浩然，也深以为然。
“天底下的驸马，不止一个。”
“赵元武要死，燕朝阳也活不了！”
而如今，新武榜将启。
裂霜在手，寒锋藏袖。
这位孤峰剑客，己悄然蓄势待发，等着一剑破局，一战登峰。
……
夜深人静，剑堂烛火摇曳。
郭浩然立于榻前，静静看着墙上一副墨字剑帖。
“孤峰不语，雪自寒。”
这八个字，是他父亲郭擎山亲笔所书。
这些年来，龙虎武馆内外皆称他“孤峰剑客”，只因他一向孤僻少言，出手极少，每次出手也总是不显锋芒，干净利落，不曾尽力。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化劲中后期，靠的是父亲郭擎山余威，才得一席之地。
可事实上——
他早己化劲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