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赵母洗净锅碗,把围裙挂在墙上,回头望了赵元武一眼。
“葛阿姨他们来了,在前院。你去见见吧,别总闷着头练拳。”
赵元武擦了擦手,点头走出。他己猜到来意。
果然,院外站着葛伯父和葛芳,父女一人提着纸包、一人拎着水果,满脸堆笑。葛伯父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知趣离开,屋前只剩下赵元武与葛芳。
葛芳穿着淡青色裙子,身形清秀,眼神却带着打量和些许好奇。
“听说你最近变化很大,”她先开了口,“整个人都像变了样。”
赵元武笑了笑:“可能是练拳练出来的。”
“真的练到了明劲?”葛芳凑近些,神情认真,“我听我表哥说,明劲武者站姿不同、气场不同,说话都带劲力外放……”
“没有,”赵元武坦然道,“我还在练劲,只不过快到尽头了。”
话音刚落,葛芳的脸色就变了,失望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来。
“才练劲啊?不是我打击你啊元武……你都二十了,林林总总练了十年,现在还没进明劲?”她叹了口气,“以你这资质,不如早点另谋出路。我妈妈准备在南市开个杂货铺……”
赵元武眼神不变,只轻声道:“我能突破。迟则一月,快则七日。”
葛芳摇头,语气也冷了些:“明劲之后是化劲、罡股,你知道要多少年?世家子弟都未必能成。你一个寒门——”
她忽然住口,察觉自己话重了。
赵元武却没有怒。他只是看着她,说出一句前所未有的宣言:
“我不会退。我会明劲、会化劲、会罡股……终有一日,我会站在他们之上。”
葛芳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一笑:“你变了,元武。以前的你没这么狂。”
她拎起纸包,微笑着说:“祝你武运昌隆吧。”
说罢转身离开,裙角在晚风中轻扬。那双曾温婉含笑的眼,如今却冷漠如冰。
赵元武没有追,也没有挽留。他站在原地,双拳紧握,一言不发。
……
夜色沉下。
他重新回到破旧的练功房,点燃那盏小灯,一身薄衣,开始练拳。
今晚他不练九霸拳,而改练龙震拳——一种以近身爆发为主的刚猛拳法,讲求力发脊柱,拳似惊雷。
他修炼的是龙震拳第三步:力发于脊。
这一步要求极高。必须打通背脊与丹田之间的“龙背窍”,让力量从腰胯穿过脊柱,再自肩胛发至手臂,如苍龙翻身,爆发霸力。
赵元武站桩、转腰、滚背、跃肩、击掌,一式一式重练。每一次发力,都从尾骨震起,首至臂端。
【“每日进步”天赋发动】
赵元武感觉自己的背脊仿佛活了过来。
他像是在开一条看不见的路——
“龙骨震”、“三关透”、“鸣梁劲”——他逐一掌握了三种脊力发劲法,每一种都令拳法气势暴涨。
唯独最后一道劲法尚未打通:
“九龙归一”
将九节脊椎之力,整合为一线,从尾椎穿过腰椎、背椎、颈椎,连通臂骨,如龙腾九天,一气贯拳。
他尝试一次,又一次。
筋骨如同鼓动的皮索,“咯啦啦”作响,汗水湿透衣襟,但他没有停。
在木人桩前,他一次次撞击。
在破裂的沙袋旁,他一次次沉肩落拳。
灯光摇曳间,他的影子如虎如龙,在墙上翻腾。
……
休息间隙,他去取药膏敷在肩背。走进内屋时,却听到外屋有微弱谈话声。
“……他自己不知道?”是葛母的声音。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龙虎武馆的弟子。”母亲轻声道,“其实不过是杂役,每天去打扫武馆、倒水、端茶……我每年都要拿些钱送给‘孤峰剑客’,求他别打压我家元武。”
“那你还让他练?”葛母声音提高了一点。
“我怕他心灰,”赵母苦笑,“他一首信这个梦,我就陪着他做一场。哪怕醒来痛,我也愿意替他受一半。”
赵元武站在门后,仿佛被千钧巨石压住胸口。
他默默转身,没有进去,而是回到练功房。
这一晚,他没有再停下。
……
他开始全力冲刺最后一道劲路。
每一次出拳,劲力都由脚至腿,由腿至腰,由腰入脊,再汇于臂拳,似蛟龙起浪。
他不断修正姿态,压缩力量路线,尝试将“龙骨震”“三关透”“鸣梁劲”三劲融合为一。
血液仿佛沸腾,脊柱如雷贯动。
终于——
某一刻,他全身筋骨一齐爆响,背脊如线串珠,一气贯通!
【“九龙归一”完成。】
他感到力量从脊椎穿出,如滔滔江河,一拳打出,空气炸响,沙袋应声爆裂!
那一瞬,他体内气血鼓荡,骨骼震鸣,拳风如啸。
明劲,成!
赵元武双拳并拢,仿佛听见体内有雷鸣之声。
腿、腰、脊、臂、拳五段力量,终于合而为一。
那是属于真正武者的界限。
从此之后,他每一拳、每一掌,皆可打碎青砖、穿透铁木。
赵元武收拳,站在练功房中央。
灯火映着他汗水未干的肌肤,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静。
他低声自语:
“我不靠世家,不靠人情,不靠同情。”
“我的拳,自己打出来。”
……
此刻,夜己深。
远处,龙虎武馆的灯也悄然熄灭。
赵元武站在屋外,望着北方天边,拳头轻握,胸口鼓荡如雷。
他知道,这条路不会简单。
但他己不再是曾经的“赵元武”。
他,是一名真正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