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第105章不小心发在第二卷,主要是修改还不能换卷,修改了很多次,还是在第二卷,垃圾系统!
在联合国核武决议通过后数周至数月……
那份匿名的、冰冷的“205票赞成”,像一块投入平静(实则早己暗流汹涌)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全球激起了滔天的、带着绝望腥味的巨浪。
决议通过的新闻,没有盛大的宣布,没有激昂的解说。
它像一块沉重的铅,被各大媒体小心翼翼地、用最简短的文字和最低沉的语调播报出来。
电视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不再是股市行情或明星八卦,只剩下反复出现的“全球进入特殊状态”、“请公民保持冷静”、“遵守政府指令”。
城市街头,曾因“血精狂潮”而喧嚣的电子广告牌,此刻要么漆黑一片,要么只闪烁着单调的紧急避难所指示标志。
行人步履匆匆,眼神躲闪,彼此之间保持着比以往更远的距离。
咖啡馆里没有了闲谈,只剩下勺子碰触杯壁的轻微脆响,和压低的、充满不安的耳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恐惧,比憎恶世界飘来的腥甜气味更令人窒息。
“妈妈,为什么公园关了?”
一个被母亲紧紧牵着手的小女孩,仰头看着被铁丝网封锁的游乐场秋千,奶声奶气地问。
年轻的母亲喉咙哽了一下,蹲下身,把女儿搂得更紧,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宝贝,公园……在休息。我们要去个更安全的地方玩几天。”
她不敢看女儿清澈的眼睛,怕泄露自己眼中同样的迷茫和恐慌。那份关于“特殊状态”和“疏散预案”的通知单,正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口袋里。
在戒备森严的国家实验室深处,老教授沃森博士颤抖着手,将一份厚厚的、签满了名字的联名抗议书塞进加密传输通道。
他的眼镜片后面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地对聚集在会议室里的同事们说:
“我们是在打开潘多拉魔盒!物理耦合模型的不确定性超过70%!
核爆可能不是结束,而是更大灾难的开始!我们必须发出声音!”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一个年轻的物理学家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没用的,教授……前线……前线每天都有整营整营的人消失……指挥部……他们只要一个能‘抹掉’那些东西的办法……我们的声音,太微弱了。”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试图坚守理性与道德底线的心灵。
而在遥远的憎恶世界,一处代号“铁砧”的前线基地。
里科中尉看着工兵部队在血肉大地边缘,顶着零星酸液蝠的攻击,争分夺秒地浇筑加固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发射井基座。
巨大的、印着辐射标志的合金构件,正被重型吊装机如同摆放棺材般,小心翼翼地吊装下去。
“中尉,这玩意儿……真能行吗?”
一个新兵脸色惨白,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发射井深处那冰冷的金属光泽。
里科中尉狠狠吸了一口劣质合成烟,辛辣的烟雾也无法驱散喉头的苦涩。他拍了拍新兵颤抖的肩膀,力道很重:
“小子,记住,这不是什么‘行不行’的问题。
这是命令,是上面那些大人物,用我们和这鬼地方一起做赌注,押上去的最后一块筹码。”
他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投向基地外那片无边无际、缓缓蠕动的暗红,
“赢了,我们可能活。输了……”
他没说下去,只是把烟头狠狠摁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
“……输了,也不过是换种死法。干活去!”
那些远离城市、曾被视为战略屏障的荒原和山脉深处,一夜之间变成了禁区中的禁区。
高耸的电网、密集的防空识别区、昼夜不停巡逻的低空无人机,将一片片土地切割成与世隔绝的孤岛。
重型运输车队在武装护卫下,如同沉默的钢铁长蛇,蜿蜒驶入这些禁区深处。
车上覆盖着厚重的防雨布,但偶尔颠簸露出的、属于核弹头特制运输容器的冰冷棱角,足以让任何无意中瞥见的知情者心脏骤停。
在其中一个代号“熔炉”的基地地下深处,巨大的组装车间灯火通明,却寂静得可怕。
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像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关乎生死的手术,围绕着那枚静静躺在组装架上的、如同死神权杖般的圆柱体。
没有交谈,只有工具冰冷的碰撞声和仪器单调的蜂鸣。
每个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虔诚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在完成一个关键部件的校准后,背过身,偷偷抹了一下眼角。
他想起几十年前刚入行时导师的话:
“我们的工作,是让这毁灭的力量永不启用。”
如今,他却亲手将它组装起来,准备投向一个未知的地狱。
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背叛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在霓虹闪烁的东京新宿,巨大的电子屏幕依旧播放着血精矿提炼技术的“伟大突破”,但屏幕下方,是荷枪实弹的军警和临时架设的路障。
一家电器商店的橱窗里,最新款的虚拟现实头盔正播放着阳光沙滩的广告,与外面压抑恐慌的街道形成刺眼的对比。
几个年轻人躲在昏暗的巷子里,用廉价的神经刺激剂麻痹自己,其中一个对着墙壁上模糊的涂鸦神经质地大笑:
“炸吧!都炸干净!这狗屎的世界和那边的怪物一起完蛋最好!哈哈!”
在柏林,曾经庄严肃穆的纪念广场上,一小群举着“不要核子!不要末日!”标语牌的人在进行无声的静坐。
没有口号,没有冲突,只有沉默的眼泪和烛光在寒冷的夜风中摇曳。
警察远远地看着,没有驱赶,眼神复杂。
一位老妇人紧紧抱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穿着军装、笑容灿烂的孙子——他就在“希望堡”陷落时失踪了。
她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个血肉地狱。
她嘴里无声地嗫嚅着,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诅咒。
在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山顶,人们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狂欢。
震耳欲聋的桑巴音乐彻夜不休,劣质酒精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人们纵情舞蹈,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喧嚣,榨干生命所有的激情。
“管他明天是地狱还是天堂!先喝个痛快!”
一个赤膊的汉子高举酒瓶,对着山下那片被临时征用为军港、停满了待命军舰的海湾嘶吼。
憎恶世界前线,“铁砧”基地的发射井终于建成。
它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矗立在由血肉和钢铁碎片混合的焦黑大地上。远处,是联军用无数生命和哈夫克帝国天价武器构筑的、摇摇欲坠的防线。
炮火的闪光和血肉生物发出的诡异磷光,是这片死亡之地唯一的“照明”。
最后的组装和调试在地下深处的加固掩体中进行。
工程师们在充满血腥味和消毒水气味的狭小空间里工作,神经高度紧绷。
每一次微小的震动(可能是炮击,也可能是地下怪物的活动),都让他们心惊肉跳。通讯频道里,前线指挥部的声音嘶哑而焦灼:
“‘熔炉’!‘熔炉’!这里是‘铁砧’指挥部!‘憎恶巨像’集群正向B7区移动!防线最多还能撑48小时!你们……还要多久?!”
负责发射的少校看着屏幕上复杂的倒计时和最后几项刺眼的红色警告标识,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平静:
“‘铁砧’,这里是‘熔炉’。‘手术刀’……己就位。倒数……开始。”
掩体外,是血肉横飞的战场。
掩体内,是冰冷的、指向地狱深处的核弹发射架。
人类在绝望的边缘,用颤抖的手,为自己和敌人,同时铸造着通往最终毁灭的钥匙。
潘多拉魔盒的盖子,己在吱呀作响中,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之外,是深渊凝视的眼睛,也是人类文明在毁灭交响曲前奏中,发出的最后一声、混杂着恐惧、疯狂与一丝渺茫希望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