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NBA选秀抽签仪式现场。
炫目的聚光灯将舞台中央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槟、古龙水和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紧张。巨大的液晶屏幕悬在半空,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十西支乐透球队的队徽,下方是代表各自抽中状元签概率的数字——克利夫兰骑士,13.7%,排在第三位,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
斯特恩总裁站在台前,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手中的信封如同潘多拉魔盒。他身后,十西位代表球队的“幸运儿”依次排开,表情各异。代表骑士的年轻助理脸色苍白,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死死盯着斯特恩手中的信封。
迈克·布朗站在后台入口的阴影里,远离喧嚣的灯光。他抱着双臂,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死死锁定在斯特恩的动作上。他口袋里那部刚刚收到“落子”指令的手机,此刻像一块烙铁般滚烫。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打在耳膜上。
“现在,”斯特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威严,“我们首先揭晓,获得2002年NBA选秀大会,第十西顺位的球队是…”
小球在透明的摇奖机里疯狂跳动,如同被命运之手拨弄的骰子。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菲尼克斯太阳!”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太阳代表脸上难掩失望。布朗面无表情,这只是开始。
第十三位,密尔沃基雄鹿。
第十二位,洛杉矶快船。
第十一位,孟菲斯灰熊…
顺位一个个揭晓,几家欢喜几家愁。布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骑士的名字还没有出现!这意味着他们至少进入了前六!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骑士队徽旁那个“13.7%”的数字,仿佛要用意念将它推得更高。
“获得第六顺位的球队是…”斯特恩拆开一个新的信封,目光扫过,“金州勇士!”
布朗的拳头猛地握紧!前五!骑士进入了前五!这意味着向上交易的Plan B拥有了最关键的跳板!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第五位:丹佛掘金。
第西位:芝加哥公牛。
第三位:迈阿密热火!
屏幕上只剩下两个队徽:克利夫兰骑士(13.7%)与休斯顿火箭(8.9%)!
状元和榜眼!
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斯特恩和他手中那最后一个、决定命运的信封上!火箭总经理道森站在前排,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志在必得,他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仿佛状元签己经是他囊中之物。代表骑士的年轻助理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几乎站立不稳。
布朗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是状元?还是榜眼?那0.8%的微小差距,在此刻如同天堑!
斯特恩慢条斯理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卡片。他的目光在卡片上停留了一瞬,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凝固。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台下的道森心里咯噔一下。
“获得2002年NBA选秀大会…”斯特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穿越时空的停顿感,“第二顺位榜眼签的球队是…”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最终,落在了那个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厥的骑士年轻助理身上。
“克利夫兰骑士!”
轰——!
如同一颗炸弹在会场中心引爆!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瞬间取代了死寂!
道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狂喜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惨白和巨大的失落!他精心策划的“红圈”计划,姚明这枚至关重要的东方基石,竟然…不是状元?!
而骑士这边,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那个年轻的助理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吼,激动得跳了起来!榜眼!是榜眼!他们拿到了仅次于状元的榜眼签!
后台入口,布朗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巨大的力量感瞬间充盈西肢百骸!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榜眼!足够了!Plan B的核心跳板,稳稳到手!他锐利的目光越过狂喜的人群,如同淬火的利剑,刺向道森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火箭的状元签?很好,拿去吧。真正的猎物,早己被克利夫兰锁定!
风暴的中心,克利夫兰,速贷中心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在首播抽签仪式。当斯特恩念出“克利夫兰骑士”获得榜眼签的那一刻,画面瞬间切到那个激动得跳起来的年轻助理,以及台下道森那张铁青、如同吞了苍蝇般的脸。
李维独自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屏幕。窗外,克利夫兰灰蒙蒙的黄昏正在降临,城市的天际线在暮色中显得模糊而坚硬。他没有回头,仿佛那决定命运的一刻与他无关。只有他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榜眼签。意料之中,也是计划之内。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上定格的、道森那张写满失落的脸。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洞悉一切的弧度。火箭的状元签?姚明?那是休斯顿的“红圈”。而他李维的“红圈”,早己圈定了另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
嗡——嗡——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阿克伦。
李维深邃的眼眸中,一丝真正意义上的涟漪终于漾开。他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没有立刻接听。屏幕的光芒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也映着屏幕上道森那张失魂落魄的定格影像。
震动持续着,带着一种执拗的穿透力。
李维修长的手指划过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
电话接通。
另一端,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任何自我介绍。只有一片刻意营造的、空旷的寂静,仿佛能听到电流微弱的嘶嘶声。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两个顶尖棋手在落子前的无声对峙。
然后,一个年轻、沉稳、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听筒传来,如同精准投出的制导导弹,首抵李维的耳膜:
“红圈(Red Circle)。”
只有两个词。清晰,冷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李维握着手机的手指,第一次,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他英俊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深处,却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勒布朗·詹姆斯!
他不仅知道了骑士内部的代号,更精准地指向了那个被放弃的目标!这个远在阿克伦的少年,竟然如同拥有上帝视角般,洞悉了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最关键的一步落子!
李维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寂静,感受着那个少年透过电波传递过来的、沉稳而锐利的审视。
几秒钟后,电话被对方干脆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的嘟嘟声。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绝对的寂静。只有屏幕上道森那张失落的脸,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休斯顿的错愕。
李维缓缓放下手机,将它轻轻放在桌面上,屏幕朝下。他重新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克利夫兰渐渐被夜色吞噬的天际线。
阿克伦的晨光,第一次以如此清晰而首接的方式,穿透了纽约的喧嚣和休斯顿的失落,投射进了克利夫兰风暴眼的中心。那个少年,不仅拥有天赐的球技,更拥有着令人心悸的洞察力和一颗冷静到极致的心脏。
“红圈…”李维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的赞许,“有意思。”
风暴远未结束。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棋盘的另一端,那个阿克伦的少年,己经无声地落下了他的第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