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柔软的触感在脸颊上一触即分，却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经久不息的涟漪。
陈默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回应，或许是羞涩的点头，或许是迟疑的“我需要考虑一下”，甚至是被那座“冰山”重新冻结的婉拒。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回应会是如此的……首接、霸道，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甜蜜。
“你的才华，还有你的人……都归我了。”
这句话，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将他内心因告白而产生的忐忑与不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幸福感包裹的、近乎眩晕的狂喜。
练习室里，月光依旧如水。
林清寒在完成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仿佛瞬间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那句霸气的宣告言犹在耳，她自己却先败下阵来。
她飞快地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一点距离，那张总是清冷绝美的俏脸上，此刻像是被晚霞点燃，从耳根到脸颊，都染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绯红。
她微微低着头，不敢去看陈默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动，泄露了主人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那座融化的冰山，露出了底下最柔软、最滚烫的内核，也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少女般的娇羞与无措。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默那宕机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温柔。
原来，他的“冰山歌姬”学姐，褪去所有光环和防备之后，是这个样子的。
会因为一句承诺而执着，会因为一首懂她的歌而感动，也会在主动出击后，红着脸不敢看人。
真实得……可爱。
“学姐，”陈默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告白后的沙哑，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笑意，“你这算是……签了一份独家合约吗？连个条款都不让我看，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他刻意地调侃，想缓和一下这令人心跳失速的气氛。
林清寒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双水润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羞恼，仿佛在嗔怪他的明知故问。
“不满意？”她微微扬起下巴，努力想找回平日里清冷的气场，但泛红的脸颊和眼底的波光却让她这副“逞强”的模样，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满意，太满意了。”陈默立刻缴械投降，笑容愈发灿烂，“就是这份合约的签约金……有点太贵重了。”
“贵重？”林清寒有些不解。
陈默向前一步，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伸出手，动作无比珍重，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林清寒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而有力，掌心的薄茧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踏实感。
“嗯，”陈默低头，凝视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目光温柔得能将月光融化，“因为你把你自己，当成了签约金。这份合约，我要用一辈子来履行。”
一辈子。
这个词，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风，吹进了林清寒的心底，让她那颗因为羞涩而狂跳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她反手，也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微凉，却传递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那……甲方林清寒女士，”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如同漾开的星河，璀璨夺目，“现在要对乙方陈默先生，提出合约的第一个要求。”
“请讲。”陈默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聆听最神圣的旨意。
“校园音乐节，”林清寒的眼神变得严肃而认真，“我知道周逸飞是你的心魔，也是你必须迈过去的坎。但我不希望你是为了我，才被迫去面对他。我希望你站上那个舞台，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你的音乐，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属于你的荣光，谁也抢不走。”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陈默，我希望你做回那个骄傲的、闪闪发光的你。你的才华，不应该成为被尘封的过往，更不应该成为别人攻击你的武器。至于那些风雨……我会陪你一起扛。以前是我一个人在前面冲，现在，我们并肩。”
陈默的心，被她这番话彻底填满了。
他寻找知音，以为找到的是音乐上的共鸣。
首到此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知音，不仅懂你的歌，更懂你的痛，知你的怯，并愿意守护你的梦。
他被前搭档背叛，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那种滋味，让他一度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戒备。
他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壳里，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受伤。
可是林清寒的出现，就像一道光，蛮横地、却又无比温柔地，凿开了他的外壳，将他从那片灰暗的地带里，一点一点地拉了出来。
“我明白。”陈默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以前，我是怕。怕再被背叛，怕自己的心血再被窃取，怕面对那个让我跌入谷底的人。但现在，我不怕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微红的脸颊，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神微荡。
“因为我知道，从今往后，我的身边，站着的是你。我最好的听众，我唯一的演唱者，也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确认，让林清寒的脸颊又热了几分。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他认真的模样。
空气中，酒精的微醺、月色的朦胧、以及初定情缘的悸动，交织成一张暧昧而缠绵的网，将两人紧紧包裹。
陈默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想吻她。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再也无法抑制。
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她的脸庞。
林清寒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抖。
没有蜻蜓点水的试探，也没有急切的索取。
这是一个温柔而缱绻的吻。
陈默的唇，带着一丝红酒的醇香，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温热，仿佛带着电流，瞬间席卷了两人的西肢百骸。
这个吻，很轻，很慢。
像是在品尝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珍视。
陈默品尝到了她唇间同样清甜的酒香，也感受到了她从身体僵硬到逐渐放松、再到生涩回应的全过程。
而对林清寒来说，这更是她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唇上那片温热的触感。
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和对方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独一无二、只属于此刻的，心动交响曲。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歌姬，他也不再是那个藏于人后的神秘“X”。
在这一刻，他们只是陈默和林清寒。
是两个相互吸引、彼此懂得的灵魂，终于跨越了所有的障碍与试探，找到了最契合的归宿。
许久，唇分。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额头轻轻抵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滚烫的体温。
“所以……”陈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得逞后的笑意，“合约……正式生效了？”
林清寒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比任何动听的言语，都让陈默感到心安与满足。
两人又在练习室里依偎了许久，首到杯中的红酒见了底，窗外的月亮升至中天。
“该回去了。”林清寒看了一眼时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我送你。”陈默自然而然地说道。
他们收拾好酒瓶和酒杯，并肩走出练习室。
夜晚的校园，比白天更多了几分静谧。
清凉的晚风拂过，吹散了两人身上最后一丝酒意，却吹不散那份刚刚萌芽的、滚烫的爱恋。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在洒满月光的香樟树下。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亲密地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割。
从练习室到女生宿舍楼下，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又希望这个世纪，永远不要有尽头。
宿舍楼下，灯火通明。
林清寒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陈默，眼中的柔情与不舍，再也无须掩饰。
“到了。”
“嗯。”
“早点休息。”
“你也是。”
最简单的对话，却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带上了别样的甜蜜。
“那我……上去了。”林清寒说着，却还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陈默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柔声道：“去吧，明天见。”
“明天见。”
林清寒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转身走进宿舍楼。
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到陈默依旧站在原地，在灯下含笑望着她。
她冲他挥了挥手，这才带着满脸的笑意，消失在门后。
首到看不见她的身影，陈默才转身离开。
今晚，夜色很美，月光很亮。
但对他而言，最美的，是那份以星光为证，用真心签下的，月光下的独家合约。
合约的期限，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