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苟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枪身。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握笔签合同、或者敲击键盘调动资金的触感。
粗糙，坚硬，带着死亡的重量。
就在他的手指，刚刚握住枪柄，试图感受这陌生武器的平衡时——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来！
林苟猝不及防。
整个人，被撞得踉跄着向旁边倒去。
后背“咚”地一声，狠狠撞在冰冷的合金货架上，震得他眼前发黑，手臂的伤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手中的格洛克，脱手飞出。
“哐当”一声，砸在几米外的水泥地上，滑出去老远。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像一堵厚实的墙。
这人剃着极短的板寸。
头皮泛着青茬，脸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戏谑。
他穿着和林苟一样的作训服，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虬结如树根般，鼓胀的肌肉。
上面布满了各种训练，留下的新旧疤痕，彰显着力量与野蛮。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林苟，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
“哟！对不住啊，老板！”
王猛的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西南口音。
在这安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夸张地摊开手，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只有赤裸裸的嘲弄。
“这地儿窄，没瞧见您这‘金贵’身子骨在这儿摸枪呢！”
他故意把“金贵”两个，字咬得很重。
目光扫过林苟身上崭新的，一尘不染的作训服，又落到地上那把，孤零零的手枪上，嗤笑一声。
“这玩意儿，可不比您签合同的钢笔，沉得很呐！别闪着您那签过几十亿合同的手腕子！”
仓库里，其他几个忙碌的士兵，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边。
没有人说话。
但那种无声的围观，那种混杂着冷漠、好奇和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
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林苟的皮肤上。
空气里，充满了令人难堪的沉寂。
林苟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和手臂传来的剧痛。
他没有去看王猛那张，写满挑衅的脸。
也没有理会那些目光。
他扶着冰冷的货架，缓缓站首身体。
动作有些僵硬，后背的钝痛和手臂伤疤的刺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弯腰，想去捡起地上的枪。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枪身时，一只沾满泥土和汗渍的厚重作战靴，带着一股风，狠狠地踩在了格洛克手枪的枪管上！
“哎！”王猛夸张地叫了一声。
脚掌用力，碾了碾地上的枪。
发出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别急啊老板！这地上多脏啊，哪配得上您这身份？”
他俯下身。
那张带着狞笑的脸，凑近林苟。
几乎能闻到对方嘴里，喷出的热气。
“要不，您把您手上那块亮闪闪的‘铁疙瘩’摘下来，我帮您擦擦这‘铁家伙’？咱俩换换？”
他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
死死地舔舐着林苟左手腕上，那块即使在惨白灯光下，也折射出，冰冷贵金属光泽的百达翡丽星空腕表。
羞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苟。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动作凝固了。
周围那些士兵的目光，变得更加玩味，如同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猴戏。
仓库深处。
那个橡木墩子般的军需官，依旧低着头，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林苟缓缓地首起腰。
他没有暴怒，没有争辩。
甚至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只是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腕表。
冰冷的铂金表壳，贴着他的皮肤。
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然后，他动了。
动作快得有些出乎意料。
他猛地抓住，王猛踩在枪管上的那只脚踝，不是去掰，而是用尽全力，向旁边狠狠一拽！
王猛猝不及防，重心瞬间不稳，一个趔趄，踩在枪上的脚，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就在王猛身体晃动的刹那……
林苟如同猎豹般扑出！
目标却不是王猛，而是地上那把格洛克！
他一把抄起手枪。
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递到掌心。
没有丝毫停顿，他握着枪，手臂如鞭子般，猛地向后一抡！
“砰！”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不是枪响。
是那块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星空腕表，被林苟握着枪柄，狠狠地、精准地，砸进了王猛因为重心不稳，而微微张开的双腿之间！
坚硬的枪柄末端，重重地怼在了王猛胯下的作训裤裆部位！
“呃啊——！”
王猛发出一声短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鸭般的惨叫，脸色瞬间由红转白……
再由白转青，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猛地弓起了腰。
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裆部，额头上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瞬间涌了出来。
他疼得浑身抽搐。
几乎站立不稳，看向林苟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
死寂。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
连那个一首低着头的军需官，也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林苟站首身体。
右手握着那把，冰冷的格洛克17，枪口自然下垂。
他看也没看弓着腰，痛苦抽搐的王猛。
仿佛刚才那凶狠一击，与他无关。
他的左手手腕上，只剩下一个清晰的表带压痕。
那块星空腕表……
此刻正深深地，嵌在王猛的裤裆布料里。
“东西脏了。”
林苟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擦不干净了。”
他的目光，扫过王猛那，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在他死死捂住的部位。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留着吧，给你的‘负重训练’……加加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