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六点半的生物钟,精准唤醒林苟。
新公寓的落地窗外……
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幕中。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将窗外,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XX银行的短信如期而至:
【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于7月12日00:00完成转账存入人民币100,000.00元,余额 805,359.68元。
八十万的存款,在雨水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沉静而有力。
林苟,指尖划过屏幕,眼底波澜不惊。
这每日十万的馈赠,早己从最初的惊涛骇浪,沉淀为,驱动庞大计划的稳固基石。
他起身,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前。
雨水敲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
昨夜“闪电侠”首战告捷的战报,犹在眼前,打通“最后一公里”的棋局,己成功落子。
……
一上午。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萧羿,开车出门,漫无目的。
锐锋Pro,停在一家,装潢雅致的独立咖啡厅门口。
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整理思绪。
推门进去……
舒缓的爵士乐,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
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或对着笔记本工作。
林苟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
一个穿着黑色马甲、打着领结的年轻男侍者,拿着精致的皮质菜单走来……
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苟的穿着(普通休闲装),与这家咖啡厅的格调,似乎不太搭。
“先生,需要点什么?我们的瑰夏手冲今天有活动,只要288一杯。”侍者,将菜单递上。
特意指了指,价格不菲的那一栏……
语气带着微妙的引导。
……
林苟,看也没看菜单。
目光落在窗外,湿漉漉的街道上。
“一杯冰水,谢谢。” 他声音平淡。
侍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那点审视,变成了几乎不加掩饰的轻慢。
“先生,我们这里…有最低消费的。”
他声音,依旧礼貌,但潜台词不言而喻:只点冰水?请移步。
林苟终于转过头,看向侍者。
眼神,平静无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手机,点开手机银行APP,将屏幕转向侍者。
……
屏幕上,那串清晰的数字:
805,359.68元。
在咖啡厅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威慑力。
侍者的瞳孔,瞬间放大……
脸上的职业微笑,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无声的震撼和惶恐!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先…先生!对…对不起!我…我这就去给您倒水!马上!免费的!”
他语无伦次,九十度鞠躬。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狼狈逃离,差点撞翻旁边空着的椅子。
……
周围几个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苟收回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着窗外的雨景。
很快,侍者端着一杯晶莹剔透、插着柠檬片的冰水,还有一小碟精致的坚果拼盘(显然是赠送的),小心翼翼地,放在林苟桌上。
态度恭敬得,无以复加:“先生,您慢用…需要什么随时吩咐。”
林苟微微颔首,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
从咖啡厅出来,雨势又大了些。
林苟开车,准备前往“甜甜屋”。
路过一条小巷附近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曾被他请吃早餐,后来又被他,婉拒奶茶钱的环卫工阿姨。
阿姨,穿着厚重的雨衣……
正费力地,清扫着人行道上,被雨水打湿、紧紧粘在地上的落叶和垃圾。
雨水,顺着她的雨帽边缘,流下……
打湿了她,花白的鬓角。
她的动作,有些迟缓,显得疲惫不堪。
旁边,停着她的清洁三轮车,车斗里,己经堆满了,湿漉漉的垃圾。
林苟靠边停车,摇下车窗。
“阿姨,雨这么大,歇会儿吧?”
阿姨闻声抬头,看到林苟,满是雨水的脸上,立刻露出朴实的笑容。
“是林老板啊!没事没事,这点活,习惯了!这雨一下,树叶粘地上,不赶紧扫,等干了更难弄嘞!”
……
林苟看着她有些发红的手,和疲惫的神色,没再多说。
他推开车门下车……
快步走到,阿姨的三轮车旁。
车斗里,一个破旧的、用来装工具的帆布袋,半开着。
林苟动作极其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用橡皮筋扎好的,崭新百元钞票(二千元)……
看也不看,极其隐蔽而迅速地,塞进了那个帆布袋的最底层,上面还用几块,脏兮兮的抹布盖住。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行云流水。
“阿姨,注意安全,别淋病了。”林苟说完,对阿姨点点头,转身上车,启动离开。
阿姨还在后面感激地喊着:“哎!谢谢林老板关心!您慢走啊!”
她丝毫不知道,一份沉甸甸,无声的温暖,己经悄然落入了她,谋生的工具袋里。
这点钱……
或许能让她,买几件衣服……
或者,给家里添置点急需的东西。
……
夜幕降临。
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林苟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也只能勉强撕开一片,模糊的视野。
车内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雨声和引擎的低鸣。
……
在一个车流缓慢的十字路口,红灯亮起。
林苟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路旁。
昏黄的路灯光晕,在密集的雨帘中,几乎被吞噬……
只能勉强勾勒出……
公交站台,简陋顶棚的轮廓。
就在那微弱的光晕边缘,一个极其微小的、蠕动的身影,吸引了林苟的注意。
……
那是一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土狗。
黄白相间的毛发,被冰冷的雨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它正试图,钻进站台广告牌下,一个狭窄的缝隙避雨。
但一条后腿,似乎受了伤……
拖在地上,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和微不可闻的哀鸣。
它太小了……
在瓢泼大雨,和呼啸而过的车灯洪流中,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被碾碎的落叶。
就在林苟心头一紧时——
“吱嘎——!!!”
一声凄厉,短促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哀嚎,穿透雨幕和车窗!
一辆疾驰而过的,黑色SUV,巨大的车轮,几乎是贴着站台边缘,碾过水洼,飞溅起的污水,如同巨浪……
狠狠地,将那只本就受伤的小狗,整个掀飞!
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半圈,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样,重重摔在湿漉漉、肮脏的路边积水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它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只有口鼻处,渗出的一丝血沫,迅速被雨水冲淡。
那双原本因为痛苦,而的黑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无尽的雨夜。
“操!” 林苟低吼一声。
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几乎是本能地,猛打方向盘,锐锋Pro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停在了路边。
他一把推开车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但他浑然不顾,几步冲到那小小的身影旁。
……
小狗侧躺在,冰冷肮脏的积水里。
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那条受伤的后腿,以更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它看到林苟靠近,喉咙里,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呜”声……
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的哀求。
……
一种,难以言喻的揪心感和愤怒,攥住了林苟。
他想起了自己……
也曾像条丧家之犬,被生活,狠狠踩在脚下。
十万块的从天而降,改变了他。
而现在,这微小的生命,正在他眼前流逝,被这冰冷的雨水,和无情的车轮吞噬。
“妈的,算你命不该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