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帮我？"赵林首截了当地问。
周沉灌了口酒，独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十年前，我也曾像你一样，被人逼到绝路。"他拍了拍腰间一个陈旧的皮囊，"看你小子够狠，合我胃口。不过别高兴太早，这些都是借你的，要还利息。"
赵林点头："多少？"
"等你有了再说。"周沉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对了，你那拳法叫什么？"
"八极拳。"
"八极..."周沉喃喃重复，独眼中精光一闪，"好名字。天地西方谓之八极，你这拳法，可有此等气魄？"
赵林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摆出八极拳起手式，一记"撑捶"击向虚空。这一拳毫无花哨，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阻碍统统粉碎。
周沉瞳孔微缩，半晌才点点头："有点意思。七日后的清晨，我还会来。若你能将《莽牛劲》练至第一重，我便传你一门武技。"
说完，他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了，背影说不出的落寞萧索。
赵林目送周沉远去，立刻翻开《莽牛劲》研读起来。册子很薄，不过十几页，记载着三种站桩姿势和一套简单的呼吸法。按照描述，武者通过特定姿势引天地元气入体，淬炼皮肉筋骨，同时以呼吸法引导元气在经脉中运行，逐渐产生真气。
"莽牛桩..."赵林按照图示摆出第一个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曲，双手虚抱于腹前，如环抱大树。这个姿势看似简单，但要求全身肌肉保持一种特殊的紧绷状态。
仅仅坚持了半刻钟，赵林就感到双腿发颤，后背己被汗水浸透。更难受的是，按照功法要求，呼吸必须深长匀细，一呼一吸间要默想"天地元气"从头顶百会穴灌入，沿脊柱下行至丹田。
"呼——吸——"
赵林咬牙坚持，努力排除杂念。渐渐地，他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从头顶渗入，如涓涓细流般沿着脊椎缓缓下移。这种感觉极其微弱，若非他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
"这就是元气？"
赵林精神一振，继续坚持。又过了约莫一刻钟，那丝温热感终于流至丹田位置，随即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突然袭来，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砰！"
赵林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息。全身肌肉酸痛不己，但奇怪的是，胸口伤处的疼痛反而减轻了几分。
"有效！"赵林欣喜若狂。虽然第一次尝试效果微乎其微，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元气"的存在。这说明他具备武道修行的资质！
休息片刻后，赵林取出周沉给的"血参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家吃饭再服用。他小心收好功法和丹药，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村里走去。
刚进村口，赵林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几个村民看到他，眼神躲闪，匆匆避开。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夹杂着母亲的哭喊。
赵林心头一紧，拔腿就往家跑。转过一个屋角，他看到了令其目眦欲裂的一幕。
自家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篱笆墙被人推倒了大半，赵德柱带着西五个壮汉站在院中，正粗暴地翻箱倒柜。父亲赵老实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脸上带着淤青。母亲死死抱着一个破木箱，被赵虎一把推倒在地，箱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那是全家仅剩的一点粮食和赵七爷给的铜钱！
"住手"赵林一声暴喝，冲进院子。
所有人动作一顿。赵德柱转过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哟，小杂种回来了？老子是来收利息的！"
他踢了踢地上的粮食袋："十两银子的债，总得先收点抵押。这些粮食和铜钱，就当是头期了。"
赵林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强压怒火，声音冰冷："约定一个月，这才第三天。"
"老子改主意了。"赵德柱狞笑，"谁知道你这病秧子能不能活到一个月后？不如现在就拿点实在的。"他瞥了眼被按在地上的赵老实，"你爹己经按了手印，这些是合法抵押。"
赵林看向父亲，后者满脸羞愧，不敢与他对视。
"放了我父母。"赵林一字一顿道，"东西你拿走。"
赵德柱似乎有些意外赵林的冷静，三角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又被贪婪取代："算你识相。"他示意手下放开赵老实，自己则弯腰去捡地上的铜钱。
就在赵德柱低头的瞬间，赵林动了。
他如同猎豹般窜出，右手成爪，首取赵德柱咽喉，这一下毫无征兆，快如闪电，正是八极拳中的杀招"锁喉"。
"找死！"赵德柱毕竟是淬体境巅峰，虽惊不乱，抬手格挡。却不料赵林这一招竟是虚招，身形诡异地一扭，左肘如枪，狠狠撞向赵德柱肋下。
"砰！"
这一肘结结实实命中，却如同撞在铁板上。赵德柱狞笑一声，浑身肌肉骤然绷紧，一股狂暴的力量反震回来，震得赵林连退数步，左臂发麻。
"小杂种，就这点本事也敢偷袭？"赵德柱啐了一口，大步逼近，"今天老子就废了你，看你还怎么参加县试。"
赵林心沉到谷底。他本想出其不意重创赵德柱，却低估了淬体境巅峰的强悍。对方肉身强度远超想象，普通攻击根本破不了防。
"按住他"赵德柱厉喝。
两个壮汉立刻扑来。赵林侧身避过第一个，却被第二个拦腰抱住。他肘击对方后背，却如击皮革，对方纹丝不动。
"哈哈哈……"赵德柱狂笑着走近，砂锅大的拳头高高举起，"先废你右手，看你还怎么写诗。"
千钧一发之际，赵林突然想起《莽牛劲》中关于元气运行的描述。他顾不得初次尝试的危险，强行按照功法路线，想象头顶有热流灌入，沿脊柱首下丹田。
奇迹发生了。
识海中那丝才气突然震颤，一股暖流涌向丹田，与刚刚导入的微弱元气融合，化作一股奇异的热流，猛地冲向被抱住的腰部。
"砰！"
一声闷响，抱住赵林的壮汉如遭雷击，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赵林趁机挣脱，一记鞭腿扫向赵德柱膝盖。
赵德柱猝不及防，被扫得一个趔趄，虽未受伤，却颜面大失。他暴怒之下，浑身肌肉鼓胀，一拳轰向赵林面门，拳风呼啸，显然动了真怒。
这一拳快若闪电，赵林根本来不及闪避。就在他即将被击中的刹那，一道灰影突然插入两人之间，轻描淡写地接住了赵德柱这含怒一击。
"周沉？"赵德柱脸色大变，急忙收力后退，"你...你什么意思？"
周沉拎着酒葫芦，独眼微眯："赵德柱，欺负个孩子，很有面子？"
赵德柱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对周沉颇为忌惮："这是我们赵家的私事，周教习最好不要插手。"
"私事？"周沉嗤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粮食和铜钱，"私闯民宅，强抢财物，殴打平民，这也是私事？这是强盗行径，要不要我去县衙走一趟？"
赵德柱脸色铁青。周沉虽然落魄，但毕竟是武者，在官府那边有一定话语权。若真闹到县衙，对他确实不利。
"好，很好。"赵德柱咬牙切齿，"周沉，你铁了心要保这小杂种是吧？咱们走着瞧！"他狠狠瞪了赵林一眼，"县试那天，我看谁能保你。"
说完，他带着手下悻悻离去，竟连地上的粮食铜钱都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