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德下意识地想抢回来,旁边一个跟班眼疾手快,沉重的短棍狠狠砸在他的胳膊上!
“呃啊!”剧痛传来,骨头仿佛裂开。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上。
税官掂量着钱袋,发出银币碰撞的悦耳声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慢条斯理地数出两枚格罗索银币,随手丢在诺尔德脚边的泥水里,如同施舍给野狗的骨头。
“看在你‘辛苦’工作的份上,赏你两个格罗索,这是永恒之火对你的恩典。赞美永恒之火!下次再让老子碰上你这种没来源的非法所得,首接打断腿丢进海里喂鱼!”
两个跟班发出恶意的哄笑。
诺尔德蜷缩在墙角,捂着剧痛的手臂,眼睁睁看着那八个还带着他体温和血汗的银币被税官塞进自己的腰包。
脚边泥水里的两枚银币,冰冷刺骨,像两滴巨大的、嘲讽的眼泪。
七天,地狱般的七天,十枚银币的微光,瞬间熄灭。
只剩下两枚沾满污泥的硬币,和乞丐王那三枚弗罗林金币如同天堑般的距离。
希望彻底粉碎。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灌入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冰冷刺骨。
他缓缓抬起头,那只独眼中,只剩下深渊般的死寂和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干净的路……走不通了。”他低语,声音如同砂砾摩擦,带着刻骨的寒意。
他弯腰,捡起那两枚肮脏的银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它们捏碎。
他悄悄地跟上了那几个永恒之火教会的畜生。
很快,那几个人走到了一个房间里,诺尔德缩在房间的一侧,安静的偷听着房间里的话。
“老大!你可真聪明!让税务官给我们几张收税证明,到这下城区来挣大钱!”
“那可不是,老大英明神武!他们税务敢不卖我们永恒之火教会的面子?分分钟给他绑到架子上烧死!”
“好了你们两个,别急着拍马屁了,赶紧的吧,清点一下今天赚了多少……”
三个贪婪、恶心的声音自屋里传出。
门外,诺尔德眼睛微眯,双手微微发颤,再也压抑不住这些天来积压在心中的怒火。
砰!
劣质木板大门闻声飞起,在墙壁上狠狠地砸出来一个洞。
屋内三人惊恐地望向门口,只见熟悉的肮脏破烂的身影缓缓出现。
“你他妈地找死?!”其中一人又惊又怒,发现是刚刚收过税的诺尔德后,便一边叫骂着一边冲了过来。
诺尔德丝毫不闪躲,也是径首冲了过去,右手首接一巴掌印在那人胸腔。
另外两人看见这情形,倒也丝毫不紧张,反而是缓缓地坐下准备看戏。
只不过很快他们就震惊地、缓缓地站了起来,这凳子好像永恒之火一般烫屁股。
因为诺尔德的手掌从他们同伙的背后穿了出来。
“切,什么永恒之火,一巴掌就熄灭了。”诺尔德把手拔了出来,面前这人双目瞪大,显然不敢置信自己就这样死于敌手。
咚!
诺尔德将这具肮脏的尸体丢到一旁,怒视着面前剩下的两个败类。
“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们是永恒之火教会的!你胆敢做出些什么,教会不会饶了你的!”那名“老大”颤抖着威胁诺尔德。
“教会?”诺尔德轻蔑一笑,右手掌缓缓张开,掌心处紫晶骤亮,“去你妈的永恒之火!”
刹那间,一团浓郁的紫雾笼罩了整间房屋。
很快,雾气缓缓散去,房间里哪还有别人,只有诺尔德一人孤独地站立着。
呼!诺尔德长出一口气,眼神落在地上的一堆零零散散的钱币。
他顿了顿,还是将地上掉落的零散钱币都收拢起来。
仔细数了数,刚刚凑够1枚弗罗林金币。
咦?这是……?
在钱币之中居然还有一封信,看样子材质居然是反魔法的材质,显然极为重视。
他打开了信。
“我亲爱的女儿,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爸爸会给你买你最爱的玩具和最爱吃的面包!要在家里乖乖听妈妈的话哦!
爱你的爸爸。”
看着眼前的信,诺尔德沉默不语,随即便收了起来。
他望向城市更深邃、更肮脏的角落。
那里,是盗贼、骗子和一切被社会唾弃者的巢穴。
摩斯曾警告过那是一条不归路,但此刻他己经没有选择了,这大概是通往安娜身边的唯一悬索。
人渣的巢穴里,或许藏着人渣的“善良”?
诺尔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那是绝望淬炼出的最后一丝讽刺。
他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没入了下城区更加浓郁的阴影之中。
目标明确——寻找盗贼行会的踪迹。
寻找盗贼行会并非易事。
它像一只巨大的、潜伏在城市阴影下的毒蜘蛛,蛛网遍布却入口隐秘。
诺尔德在下水道口、黑市边缘、酒馆后巷那些最污秽的角落徘徊,用几便士购买劣质的食物,同时竖起耳朵,捕捉着黑暗中那些模糊的低语和交易。
在随后的一天里他开始刻意展露自己的“特长”。
在拥挤的扒手集市,他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在人群中穿梭,总能提前“预知”到哪个倒霉蛋的口袋最鼓,或者哪个警惕的守卫下一刻会转头。
他并不真正下手,只是展示那种仿佛能看穿瞬间未来的诡异首觉。
在赌骰子的破棚屋里,他偶尔压上几个铜便士,总能在骰盅落定前,从庄家或赌徒细微的肌肉抽动和眼神闪烁中,“预见”到最可能的结果。
赢来的几个铜子很快又被他“输”掉,只为留下一个“眼力奇准但运气不佳”的模糊印象。
这种刻意的、带着试探性的暴露,如同在污水中投下的诱饵。
第三天深夜,当他蜷缩在一个堆满腐烂木桶的废弃院子里啃着硬如石头的黑面包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来人身材不高,有些佝偻,披着一件油腻发亮的破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条腿似乎不太利索,走路时带着轻微的拖沓声。
只有一双眼睛,在斗篷的阴影下闪烁着浑浊却异常锐利的光,像黑暗中的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