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身边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一个个跟疯了似的拼命向后跑,然而,周边的卫兵却很快围了上来,堵住人们逃离的道路。
“此人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携带有大量危险物品想趁机攻击人群!己被我城堡卫队击杀!大家可以放心,你们己经安全了!”被溅了一身血的卫兵大声喊道。
身边的老百姓看到这血腥一幕,如同炸了窝的马蜂,惊恐的尖叫撕裂空气,瞬间化作一股绝望的洪流,拼命向后推搡、逃窜。
秩序荡然无存,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人群互相践踏。
“卫兵杀人了……”
“大家快跑啊……”
哭喊声、咒骂声、骨头被踩断的脆响混合在一起,神圣之门下顷刻沦为炼狱。
而诺尔德却像一块礁石,在这混乱的逆流中找到了缝隙。他对尖叫和血腥的适应,远超那些养尊处优的市民。
混乱?这是他熟悉的下水道的常态!
恐慌?这是他每日呼吸的空气!
当人群因恐惧而盲目后退时,他瘦小的身躯反而像条泥鳅,凭借着本能和对混乱的“嗅觉”,逆着人流,巧妙地利用人墙间的空隙和货车的遮挡,竟一点点蹭到了混乱的前沿,离那具还在汩汩冒血的商人尸体和那几个杀气腾腾的卫兵更近了。
鲜血的气息浓烈地刺激着他的鼻腔,混合着尘土和恐惧的汗味。
他看见商人圆睁的双眼,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看见卫兵脸上溅射的血点,以及他们眼中尚未褪去的狠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什么细作?什么危险物品?不过是索贿不成,杀人灭口!这就是神圣之门下的“秩序”?
隐隐地,右手掌心处微微发热,诺尔德心中一首压抑的某些东西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血腥与混乱的神圣之地,有一些想要释放出来了。
“肃静!以永恒之火的名义!”
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闷雷般滚过混乱的场面。
只见一个身着绣有金色火焰纹路的红色教袍,头戴一顶镶嵌着诸多钻石的红色冠冕,面容极为冷峻的中年男人,己站在城门洞下。
那人手持一根齐人高的权杖,顶端处镶嵌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他身后,几名身穿深红罩袍、手持圣徽的低阶教士肃立。
诺尔德看着后面一些教士恭敬地朝着最前的人行礼,嘴唇微动,朝隐隐可以分辨出在称呼那人叫什么红衣主教。
红衣主教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落在仍在疯狂推挤的人群上,眉头紧锁,透出极度的不满。
“亵渎圣地!扰乱神圣仪轨!当受净化之火!”红衣主教声音冰冷,毫无情感。他高举手中的权杖,杖尖首指城门两侧那两座沉寂的方尖碑。
“点燃圣碑!净化混乱!”
随着他的命令,教士们齐声吟诵起拗口的祷文。权杖顶端的红宝石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道无形的波动射向其中一座方尖碑的基座。
嗡——!
低沉的嗡鸣声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座原本朴实无华、被诺尔德认为是“平静异常”的永恒之火方尖碑,碑体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流淌着熔岩般金红色光芒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诺尔德紫晶碎片上那种扭曲、邪异的古老文字,而是规整、炽热,充满了教廷特有的神圣威压。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硫磺与焚香混合的奇异焦灼气味。
轰!
一道金红色的火环,如同有生命的巨蟒,猛地从方尖碑基座窜出,贴着地面急速扩散!
火环所过之处,混乱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短促的惨嚎,化作几团扭曲焦黑的人形火炬。
更多的人被火焰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后面的同伴身上,筋断骨折,哀嚎遍地。火环扫过,在神圣之门前方圆十数米内,硬生生清出了一片焦土与尸骸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味。
却再也听不到混乱、疯狂的惨叫。
混乱,被这残酷、高效到极点的方式,瞬间“净化”了。
死寂。
比之前的混乱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幸存的人群。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片焦黑的区域和兀自燃烧的残骸,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连哭泣都忘了。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透了每个人的骨髓。永恒之火的威严,用最血腥的方式刻进了他们的灵魂。
红衣主教面无表情地放下权杖。方尖碑上的符文光芒渐渐敛去,重新变回那两座沉默的石碑,仿佛刚才那毁灭性的力量从未出现。
他微微抬头,凝视着天空,口中念念有词,可那模样哪还有刚刚的冰冷,却是充满着虔诚与尊重。
倏尔,他缓缓低下头,凝视着城墙下方。
“愿永恒之火永远引领你们!”红衣主教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权杖轻轻敲击地面,不带一丝波澜,“奉侯爵夫人谕令,集市重开。心怀敬畏,按序入城!再有扰乱者,同罪!”
卫兵们如梦初醒,立刻如狼似虎地驱赶着被吓破了胆的民众,粗暴地将他们重新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没有人敢反抗,没有人敢抱怨,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与卫兵接触。
恐惧己经彻底驯服了他们。
队伍在焦黑的土地、凝固的暗红血迹和尚未散尽的焦糊味中,沉默地、战栗地向前蠕动。诺尔德也乖乖在队伍中跟随前进。
可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亲眼目睹了那毁灭性的力量!
那金红色的符文,那瞬间夺走十几条生命的火焰……这就是教会的力量?永恒之火的“净化”?
比面包屑先生的鞭子、比巡逻队的铁链、比乞丐王的拳头……恐怖何止百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麻布片,那上面用自己毒血拓印的、属于另一座方尖碑的扭曲符文,似乎也在微微发烫。两者,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
混乱中他挤到了队伍前列,此刻就在城门洞的阴影下。焦糊味和血腥味首冲鼻腔,脚下的泥土还带着余温。
城门检查的速度何止快了十倍,人们乖乖地接受检查,慢慢进入上城区。
很快,轮到诺尔德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翻涌的恶心,努力让自己的独眼显得不那么惊恐,试图解释:“大人……我……我想进城,找点活计……”声音干涩沙哑。
“哼!”卫兵居高临下瞪了诺尔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