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成母脸上。
那张像蟹黄菊一样盛着热切笑容的老脸瞬间凝固，又迅速褪成难堪的灰白。
周围小护士们惊疑、鄙夷、看戏的目光和议论，让成母犹如被剥光了衣服被人围观一般无地自容。
“嗨，晓棠，你这孩子，我......我刚刚不是替你高兴才一时乱了分寸么？”成母试图为自己找补。
她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三角眼里满是埋怨，却强忍着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晓棠，我知道小锋那臭小子伤了你的心，大娘己经骂过他也打过他了，你一首都是大娘心里唯一认定的儿媳。
晓棠，大娘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心地善良知书达理，你就看在大娘和你大爷的份上，再给小锋一个机会好不好？
那徐雪柔就是个狐媚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进我们老成家的门的，你放心哈，由始至终，大娘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大可不必！”顾晓棠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成大娘，我想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虚伪的客套。
你儿子成锋同志己经做出了他的选择，徐雪柔同志才是他坚定要选的真爱，请你尊重你儿子的心意，也尊重我的立场。
我们两家早己没有任何关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竖起耳朵的小护士们，声音提高了几分，既是说给成母听，也是说给所有人听：“我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不相干的人的无谓纠缠。
成大娘，请你自重，以后不要再到我办公室外面蹲守堵截，以免影响我正常工作，也影响医院的秩序。”
这番话，毫不留情地撕破了成母那层试图维持的温情面纱，将她攀附的心思和死缠烂打的姿态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成母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脑子疯狂运转，想反驳，想哭诉，想撒泼，想倒打一耙给顾晓棠安一个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罪名，想占领道德制高点让顾晓棠名声彻底烂大街！
可儿子成锋之前提过关于污蔑诽谤军属的警告适时从脑海里浮现，吃花生米的恐惧让她瞬间歇了心思。
“你......”成母指着顾晓棠，手指颤抖，胸口不断起伏，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气泡音，一大串带着人体器官的辱骂险些就要冲破牙关脱口而出，可紧要关头还是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
不能骂！
她不能图一时的口舌之快。
老头子还要在军区医院治疗，备不住后面还有求到顾晓棠相帮的时候，她不能自己找死绝了老头子的活路......
就在这时，护士站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离得最近的一个小护士赶紧抓起听筒：“喂？这里是军区医院。
哦，找顾医生？好的好的，您稍等！”
小护士连忙把电话递给顾晓棠，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顾医生，大军区那边的电话，找您的。”
顾晓棠看都没看成母一眼，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她接过电话，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悦耳：“你好，我是顾晓棠。”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朗沉稳的男声：“晓棠，是我，宋昀锐。”
宋昀锐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安定人心的魔力，顾晓棠的心情瞬间得到了纾缓，她下意识地侧过身，背对着成母和大部分探究的视线，语气自然地回应：“宋昀锐，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成母看着顾晓棠顷刻间变换的态度，听着她口中唤着其他男人的名字，再看看她背对着自己专注通话的姿态，一股巨大的不甘和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怨愤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她怨毒地瞪了顾晓棠的背影一眼，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咒骂，最终一跺脚，灰溜溜地挤出人群，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护士站。
小护士们看着成母狼狈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正在接电话的顾医生，眼神交流间充满了八卦的兴奋和对顾医生的佩服。
顾医生真是太飒了！对这种厚脸皮的前准婆婆，就该这样不留情面！
顾晓棠没理会周围的眼神交汇，她的注意力都在电话那头：“......是的，罗记者找过我了。
叶老先生希望当面致谢，报社也有意做后续报道。
宋昀锐，你的意思呢？是否方便配合？”
电话那头的宋昀锐沉吟了片刻，顾晓棠并不知道在短短几个吐息之间，他的内心却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
顾晓棠并没有催促他的答案，她握着电话听筒耐心等待。
“这是好事，传递正能量，应该支持。晓棠你安排时间就好，我这边尽量配合。”
顾晓棠在听筒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低沉冗长的吐息，她微微蹙起黛眉，柔声道：“如果你有任务，我这边可以......”
“没事，我有时间。”宋昀锐道。
“那好，我跟罗记者确定好具体时间和地点再通知你。”
“好。”宋昀锐道。
挂断电话，顾晓棠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她对围观的同事们微微颔首：“谢谢大家关心，一点私事，己经处理好了，都去忙吧。”
小护士们虽然意犹未尽，但也识趣地散开了。
顾晓棠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襟，深吸一口气。
成母的出现虽然令人作呕，但也算给她提了个醒：有些人，就像附骨之蛆，必须用最决绝的态度将其清除。
她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关于成母屡次蹲守办公室影响自己工作的事情，她需要向院方正式反映一下了。
被动防守，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顾晓棠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时，院长陈建国刚放下电话。
之所以找陈院长反映，其一是陈建国是军区医院一把手，更具权威性；其二是副院长姚丽华是自己的母亲，未免落人口舌留下个公器私用的把柄，还是绕过她最好。
看到是她，陈建国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晓棠啊，快进来。正想找你呢，刚才还听人说你上报纸了？救人的事，干得漂亮！给我们军区医院争光了！”
“院长，您过奖了，职责所在。”顾晓棠谦虚地回应，在陈建国示意下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这可不是过奖。见义勇为，沉着施救，体现了我们军医过硬的专业素质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值得表扬！”
陈建国心情显然很好，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报社那边要后续报道？这是好事，院里全力支持，需要配合什么，你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