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才能方面,袁世凯的确要强过荫昌太多。上任没几天,他就对前方的军事部署进行了大改。
荫昌没打过大仗,军事部署按部就班,就是有点照着课本排兵布阵的意思。结果,朝廷的兵力优势愣是打成了添油战术。冯国璋早就骂娘了,作为第二号人物的他,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按照冯国璋的打算,集中兵力、集中炮火,先吃掉那几个坚固的据点,水师的部队要在长江和汉江切断敌人的补给线路。没了补给,城内的敌人就是秋后的蚂蚱;没了精锐,敌人就是没牙的老虎。到时候,收拾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荫昌这位陆军大臣不同意。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老领导来了,新的指挥理念也就来了。袁世凯是个务实的人,从总督朝鲜到小站练兵,再到总督首隶、主持新政,他的处事作风都是扎实稳健的。练兵、采购武器、兴水利、建工厂、筹措各项费用,都能做到清末的最优选择。洋务运动为何会失败?戊戌变法为何会失败?不够务实!
他先是听取了前线将领的意见,特别是冯国璋和萨镇冰两位统帅。询问战场动态,了解前方遇到的困难,听取将领的建议。最后,袁大人的决策就是依照的两位统帅的建议,并且,他还放权,前线的一切事宜归战场指挥官决断,他这个大元帅不干涉。
能够让下属放手施为的领导是不多的,冯国璋很庆幸。为了报答老领导,他立马调兵遣将,开始猛攻汉阳汉口两地。
……
轰~轰~轰~
北洋军的火炮不断发出怒吼,剧烈的爆炸声在汉阳城区不时地响起。冯国璋的这种打法让人心惊肉跳,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两天来,废弃的炮弹壳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不是路边的大白菜,都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换来的。可是,在战场外围督战的老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身边的参谋提醒他:
“将军,这么使用大炮,咱们的库存可顶不住啊!况且,武汉三镇也是国之重地,就这么用炮给轰平了,岂不可惜?”
“你懂什么!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前怕狼后怕虎,左支右拙,那还打什么仗?找个嘴皮子利索的首接把对方劝降不更好?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想要战胜敌人?门也没有啊!”冯国璋对参谋的话嗤之以鼻,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是个参谋。如果还不长进,这辈子也就是给人出主意的份儿。
一间间民房被炸倒,一栋栋商铺被炸平,依托着房屋据守的义军没有了倚仗。这时候,双方不可避免的要硬碰硬了。冯国璋知道,进攻的时刻到了!他抽出配刀,奋力一挥!
“小的们,给我冲!杀一个兵赏银50块!杀一个官赏银300块!”
“杀呀!”
“杀!”
汉口守军也不含糊,他们在废墟之中顽强抵抗。可以说是每个街道、每片废墟,都染着双方士兵的鲜血。
“清狗们,还在为满清当狗呢!死了也是白死!”
“哈哈~老子吃粮当兵!谁给钱俺给谁卖命!”
砰!砰!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黄明毅是湖北新军的一个步兵营长,刚才扣动扳机,枪支并未发出子弹,而是一声清脆的撞针声。他知道,自己的子弹打光了。
“喂!谁那里还有子弹,拿点过来!”
“官长,子弹没得了,就剩下空枪了!”
“格老子也是!”
“没得了……”
暗叹一口气,这就是命啊!黄明毅拍打两下脸颊,高声对周围的战友说到:
“兄弟们,咱们一块当兵就是上辈子修来的。满清鞑子欺人太甚,不把咱当人!兄弟们敢不敢跟我出去拼一把!黄泉路上咱也有个照应!”
“干!”
“愿意!”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好!听我命令,全员上刺刀!准备好了吗?杀!”
“杀!”
“杀呀!”
这群勇敢的士兵跃出了掩体,与附近的北洋军战士展开了厮杀!枪响声、呼喊声、哀嚎声,还有噗呲噗呲的利刃入肉的动静。人的英勇可以将自身战力放大,可以无视肉体的创伤,可以用命换命。然而,肉体凡胎终究抵不过战场的残酷。北洋军的训练同样刻苦,北洋的战士同样无畏。狭路相逢,就是生命的对耗。
整整十天时间,北洋军终于是拿下了汉口。双方的战士都很英勇,北洋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战果也是巨大的,铁通一般的三镇被生生打开了巨大的缺口。冯国璋趁热打铁,立马开始了对汉阳的进攻!
盛京,北大营。武昌的消息也传到了王定边这里。看着手里的电报,他望向了北京的方向。
“该来的还是来了,就是不知道大清国还有没有能力挽狂澜的猛人?五十年前,你们还有个曾剃头,三十年前还有个李合肥,这次的袁大头可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喽!满清,把国家治理成这样,也该进垃圾堆了!”
正当王定边专心思考,怎样在乱局中利益最大化的时候,他的秘书张金元过来了。
“大帅,袁家的大公子袁克定来了。要不要见见?”
“谁?袁家老大?他来干什么?这人还是见见吧,毕竟是袁家的准接班人,且看他想要干啥。把他请到会客室里面,我随后就到。”
军营的会客室向来没那么多花哨的装饰,王定边这里就更是这样了。除了一套茶具,一个烟灰缸,一套廉价的实木家具,连盆花都没有。这让见惯了花花世界的袁克定有些诧异。别说宫里和自己家里了,就是北洋军镇一级的驻地,也少不了各种装饰。偏文的,喜欢兰竹之风;偏武的,喜欢金银之色。简朴成这样的,真是独一份。这王定边也不怕失了体面?
“贤侄来了!哎呀,你大老远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下面人准备准备,这都中午了,该吃午饭了,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对付一口了。咱们先吃饭?”
这句贤侄听得袁克定一阵磨牙,奶奶的,才比我大几天啊,就在这充大辈!都怪老二那个蠢东西,一点威严都没有!害得自己也得自降身份!
“王叔叔您好!这话您就见外了,克定到您这来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哪用特别对待?!能够与叔叔同桌进食是我的荣幸!叔叔请,我也尝尝东北美食哈哈~”
王定边一看,这小子真踏马不见外,这种自来熟的家伙,多半是个小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