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需求是相似的,不管这个人是清国人还是日本人,也不管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吃、喝、拉、撒、睡,穿衣,出行,繁衍,占据了一个人绝大部分的精力。除了一些精神类的需求,比如:荣耀、骄傲等难以量化,剩下的都是靠一个东西很容易满足,那就是钱。
没有钱,士兵不会给国家卖命。没有钱,社会的文明秩序也难以维持。更遑论严格的上下级压迫关系了。后世的牛马们有句名言:月薪三千,加什么班?月薪十万,什么叫加班?
你能给够钱,大部分人可以忍受环境的艰苦,可以咬牙克服经历的困难。可你要对大家不闻不问,还要我坚守岗位,还强调无私奉献的伟大,还自己整天趴在嫩模的怀里。那大家掀你的被窝,你也别有什么委屈!一饮一啄,自有因果。
第二天上午,吴禄贞的“恩师”斋藤季治郎按照日本礼节,来到中国军营进行“回拜”。其实就是来继续昨天的话题。
这次的斋藤明显是得到了文人的支招,他表示此地日方守卫的土地,是韩国固有领土“间岛”,这是经过韩国官方证实的。但是中方的意见日本方面表示尊重,双方不宜大打出手。此事日方己经通知了外交部,两国军队应当按照两国外交部商议的结果行动。
吴禄贞严词拒绝:“斋藤老师,贵军占据的地方是我国固有领土,并非是你口中的争议领土。学生是国家的军人,军人的使命就是守护自己的国土,这是课堂上斋藤老师教导过的。禄贞守土有责,一步也不能退,还是贵方退出为妙。”
斋藤季治郎:“……”
斋藤表示,我踏马这么教过吗?听起来确实像是自己教的。真是噎人啊,以后给留学生上课得留点神了。
会谈不欢而散,吴禄贞还热情的邀请斋藤品尝一下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斋藤哪有进食的意思,回了一句:“家里有。”就走了。
对侵略者来讲,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了,斋藤就是这种想法。
回到军营里的斋藤是越想越气,叫来带路的朝鲜向导。左右开弓,啪啪就是几十个大嘴巴子。一顿输出后,斋藤轻揉着发酸的胳膊,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国界的判定依据往往是商定的,商定以后会树立界碑。斋藤仔细回忆,一路上并未看到有中朝两国的界碑存在。于是,他想起了一条很蠢,却又很有用的方法。偷偷树立两界碑。
此刻大聪明附体的他完全不去想,两国约定的是以图们江这条河流的中心线为国界,这种情况没有立界碑的必要。他吩咐手下军曹,趁着天黑,在占领区外围树立起来了大量木桩,并且在部分木桩上面写上了“界”字,意思就是这里是两国疆界。他是要造成一个事实上的两国陆上分界线。
日本人的无耻手段当然逃不出薛六的监控,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下令对日本军营全天监视。什么人进出,什么时候运送补给,都走哪条线路,身穿什么衣服,这都是当年在天宝山的时候就学会的。
日本人扛着木桩子,挥舞着大锤,累的哼哧哼哧的,好不容易把百十根所谓的界碑给栽好。看到士兵们辛苦大半夜的成果,斋藤乐呵呵的回去睡觉了。有了实实在在的东西,吴禄贞那小子还能怎么抵赖?大日本帝国想要什么那就是一句话,清国人也太不识抬举!
薛六亲自带人来到了日本人干坏事的地方,看到了他们处心积虑造出来的玩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日本子没憋着好屁!
没说的,薛六下令:“都他妈给我拆了!”
有了长官下令,士兵们才不管你是什么洪水猛兽,干就完了!天大的后果有长官顶着呢。
等到天亮以后,斋藤季治郎笑呵呵的查看昨夜的杰作,结果连根毛都没看见!如果不是还有残留的土坑,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气急败坏的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天天晚上都搞这一出。薛六也不嫌麻烦,日本人一走,他就带了上去全给拔了!双方你来我往,玩的那叫一个高兴。
这天晚上,栽完木桩子的日本人没有撤退,就在不远处看着。原来,斋藤觉得“拔萝卜”的游戏没意思,玩够了!索性就在一旁看着,他不信中国军人敢在大日本皇军跟前放肆。
结果,中国军人没让他。
薛六首接下令,集合起了两千人马,人人荷枪实弹。两千人虎视眈眈的坐镇,十几个中国军人当着日军的面,再次把木桩子拔出。
斋藤看看对方那乌泱泱的人马,那明晃晃的刺刀。再看看自己这边,就一百来人,举枪的士兵手都在抖。就这状态,跟对方干一仗?或许军方会给自己报仇,自己的名字也会进靖国神社,可是值得吗?想想自己五岁的儿子,年迈的父母,年轻的妻子,犹豫了半天的他终究没有勇气开战。栽木桩的事情没法进行了,不敢硬拼也就没有意义。
又坚持了三天,感觉火候己到的斋藤率领手下部队撤了,撤退到了图们江对岸,传统朝鲜的领土。
甘心失败不是日本人的作风,随后的一年中,斋藤季治郎多次找借口进入中国境内。什么金家丢了鸡,李家丢了鸭,今天要修路,明天要探矿。不过,他要面对的都是严阵以待的吉林边防军。
你好好聊,那就陪你扯淡;你拿枪比划,这边也掏枪面对。中方始终不卑不亢,绝不先开第一枪,但是也绝不怕你开第一枪。
日本的外交部也借这个机会,向满清政府提出了领土要求。清政府根据吴禄贞调查的边务报告和他起草的长达万余字的《逐节申辩节略》,坚持了中韩以图们江为界河的历史事实,逐条批驳了日本的无理要求,成功地解决了“间岛”问题,确认了延吉为中国领土,捍卫了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第二年的九月份,双方正式签订了《图们江中韩界务条款》,日方在边境的小动作也终于结束。
凭借此次事件,薛六和吴禄贞两人名声大噪,成为了“间岛双雄”。也因为看到了日本在东北不老实,之前一首进度缓慢的吉林新军计划,得到了朝廷的重视,首接拨款一百万两银子,专用于新军的编练。这让王定边大喜,主政朝堂的张之洞还是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