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想了半天,舞龙的秧歌队押送调的格外卖力。辽阳的十里河煤矿迎来了竣工投产的大喜日子。
经过近两年的建设,矿井,矿场,炼焦生产线,终于全部建成投产。建成后的十里河,成了整个奉天最大的煤矿。
“主板一大箱订单,恭喜发财又健康。今日老汉上门讨,希望掌柜大大方。竹板打来话久长,众位大哥听一场。如果不是贵人赐,小老早就饿断肠。”
“十里河,今儿开张。开张大喜真叫忙!叫花子来凑热闹,给您贺喜道吉祥。掌柜的,王大爷,财大气粗财神爷。发大财,好运长,您吃肉来我喝汤。掌柜的,给点赏,年年岁岁金满仓!”
也不知道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十几支丐帮的花子来到这里,敲着竹板讨赏钱,那一套套的唱词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王永江听着高兴,吩咐伙计:“二顺子,给诸位卖力的爷们发赏钱,再准备些饭菜。咱们吃肉让他们也喝点汤!”
“好嘞!”
“谢谢王大掌柜的!快,小的们,给大掌柜的磕头!”
兵荒马乱的年月,干哪一行都不容易。
种地的农民,将会面对预测不了的天灾,并做且做好准备可能减产或者绝收。即便粮食种出来了,可能被土匪抢,被军队抢,还要面对官府高额的赋税。难得有点剩余粮食,需要养活一家几口,还需要换成柴米油盐酱醋茶,最后一年到头,一丁点余粮没有。
经商的商人也难。绝大部分的商人挣得都是一进一出的差价。在不太平的年月,进货渠道无法保证,销售环节也是一样。苛捐杂税更是把人压的喘不过气。再有,老百姓普遍穷困,消费能力实在有限。
只能是军人还算有点保障,也是相对的。到了战场之上,人的性命真的不值钱。一场战斗死个上百人极为常见,如果是国战级别,死个几万人都不是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己。
乞丐们的日子更难了。金庸在《射雕》、《天龙》等著作当中塑造过伟光正的丐帮形象,甚至号称江湖第一大帮。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任何无家可归,又以讨饭为生的人群,都可以叫做乞丐。本就是赤贫的一群人,哪有资源给他们去整合一个大帮派出来?都是贫穷的生活逼得,无奈才行乞。要饭为生的,十有八九会被饿死。这年头,养活自己都费劲,哪有余粮给你去发善心啊!
两股唱莲花落赚点喜钱的乞丐,算是乞丐中的有才的,严格来讲属于行业内PUA出来的。没办法,要饭的太多了,没点才艺吃不上饭啊。
再把视线转移到煤矿这里。
王永江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再次验证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因为有王定边这个大老板,又有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的一路绿灯,煤矿的发展顺风顺水。
搞过小煤窑的老板们都知道,煤矿这个东西门槛可高可低。新中国在改革开放那段时间,为了快速的积累原始资金,曾对国内的煤矿管理松散,以至于短期内涌现出了一大批小煤窑。确定好哪里有煤矿了,首接一个倾斜的矿洞打下去。达到煤层的位置以后,壮劳力们扛着镐头就下去了,一搞一搞的把黑色的黄金采下来。然后用吊篮,或者用背篓,或者用毛驴,把煤炭搞上来。什么塌方,什么瓦斯,什么渗水,这些问题统统没有!为什么没有,不报就是没有啊!清末这时代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
王永江是个天生的商人,他把每一步的成本,以及可能的收益全部算计清楚了。
煤矿的建设是个大项目,用时会很久。如果长时间都是只出不进的状态,怎么能显示出他的优秀?没有收入有哪来的话语权?
他果断采用了两条腿走路的办法。一方面,建设现代化的煤矿井,修筑进出的铁轨,用铁皮车厢运送煤炭,采用蒸汽机作为动力。另一边呢,传统的煤窑优先上马,迅速让煤矿运作起来。
大清朝人命是不值钱的,劳动力也是不值钱的。王永江雇佣了不少壮劳力下煤窑,用剪刀差,赚取到了煤矿的第一笔收入。他还创造性的提出了平均值制度,就是统计好各位矿工每天能够开采的煤炭的数量,把这些数量平均一下,然后上浮一成,作为矿工工作量的平均值。达到这个数量的,会有奖励,达不到的会有处罚。他还专门设立了小队制度,每5~7人为一组协作挖煤。产量最高的三组会有专门奖励,工钱也能上浮三成。
靠着一系列的奖惩措施,煤矿的产量远超类似的煤矿。
每个地方都有地头蛇,涉及到矿产、地段等稀缺因素的时候,黑恶势力更是猖獗,十里河煤矿也不例外。看到矿上赚钱了,附近活动的几股“保护伞”就上门了。一位外号“过江龙”的清朝小黄毛大大咧咧的来到王永江办公室,首接放话:每月给咱爷们500银元,保你矿上平安,不然的话,哼哼~
他还当场给王永江表演了“绝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首接在自己大腿上一刀扎下去!刺目的鲜血在屋里流淌,把王永江吓了一跳。反观黄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是个狠人!
对这种情况,王永江一点不惯着。他也不让人报官,也不让人过来收拾,就拉着“过江龙”手,和他聊起了家常。
你贵姓啊?
你妈贵姓啊?
你多大了?你妈多大了?
老家是哪里啊,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啊?
现在住哪里呀,每天都是去哪吃饭啊?
一月挣几个钱啊,够不够喝两顿小酒的?
你把贵姓啊,多大了啊?
……
“过江龙”也是懵逼了,这踏马的不合常理啊?!你就不带怕的吗?你不怕哪怕把我轰出去也行啊!怎么还拉起家常了?
随着血液的不断流淌,小黄毛的脸色越发苍白。开始时候的凶狠越来越少,浑身的疲惫是越来越重。失血过多后的人就是这个样子。
坚持了一刻钟,“过江龙”怂了。放低姿态,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小黄毛的背影,王永江发出了东北人的独有嘲讽:“小样儿,跟我斗!”
可黑社会的必要修养就是不要脸,之后又连续的搞事情。最后,王永江发出求救申请。驻扎在铁厂附近的张宗昌杀了过来,把混迹在十里河周边的所有黑恶势力全部抓了起来,不论是不是参与破坏。也不论是不是有明面上的正经工作。就是一个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抓起来的这些人一个没剩,全部运到吉林,参与到伐木的事业中去了。
这些涉黑人员的家人,以及背后的人物,各种控告,各种施压,结果全被驳回。有王定边的人出头当恶人,一下子扫清了这么多社会渣滓,赵尔巽高兴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