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平爆发乱党作乱的消息,这可把赵尔巽给惊出一身汗!奉天不是别的地方,那是爱新觉罗的老家,出点问题就是大问题,万一老爱家的祖坟受点威胁,他这个一方封疆大吏满门不保。
叛乱的事不敢耽搁,就在当天,驻防在营口的冯德麟部就被派遣去盖平,增援当地的守军。金寿山的兵毕竟是熬过大战的积年老匪,战力肯定不如新军。不指望他们能够消灭乱党,拖住乱党应该没问题。
话说金寿山也太废物了!本将军将他收编,又给了他一座大城,居然让治下爆发了乱党,即便没死在乱军之中,也得死在日后的清算之中。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赵尔巽的预料,短短一天过去,乱党竟然占据了盖平,并且击溃了金寿山的人马,乱党己经站稳了脚跟。而前往增援的冯德麟部,刚刚收拾好行装,还没有踏出营口一步。眼下的情况己经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了,不管是革命的里面有能人,还是有其他势力的干预,其中己经有了太多变数。
“来人,备车!老夫要去北大营。”
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新军了,这是奉天境内最为强大的战力了。如果说有哪支部队最让人安心,一定就是自己颇为忌惮的王定边了。
忙忙乎乎一两年,结果巡防营太不争气,只能靠着北洋军了。
军营不是公园,想进就能进。更何况新军归陆军部管辖,不归奉天地方管辖。赵尔巽的车驾也只得停在营门口,等待卫兵通报。
正在食堂吃饭的王定边收到了消息,他感觉挺意外的。赵尔巽这家伙,官僚习气,每次出席个什么会议或者活动,那谱摆的,滋滋,比光绪的儿子都高!这次是怎么了,难道说又遇上什么难事了?
他吩咐自己的秘书桑成宇:“小宇,你去门口接一下赵尔巽,把他带到我办公室。我吃完饭就过去。”
桑成宇立马动身:“好的大帅,我这就过去!”
一边吸溜着碗里的小米粥,一边飞速运转大脑。赵尔巽这个人精,能把破落的奉天经营到今日的局面,明面上把自己死死的压住,这人的能耐厉害得很!得好好谋划一下,找个机会压一压他的风头……
将军楼,也就是王定边所在的这栋办公大楼。虽然事情着急,性质也比较棘手,毕竟不是火烧眉毛,赵尔巽还是维持着一品大员的气度。品着杯中的红茶,观察着王定边的这个办公室。
说起来,王定边是个简单的人,为人处世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办公室的装束就可见一斑。一间大约三十平米的宽大房间。房间的布局分为两个部分,一进门这里是会客区,内侧是办公桌与书架围起来的办公区。
会客区这里是两排硬座沙发,围着一个品茶的茶几。办公区是一张宽大的书案,后面的书架相当大,摆放着各类书籍,从那不太整齐的摆放,赵尔巽知道,这是经常翻动的。房间内的装饰可谓寒酸,除了一副“天道酬勤”的书法,竟然连个花瓶都没有!书画,绿植,屏风,香薰,那是一概没有!除了自己喝茶的碗,还有书桌上的烟灰缸,整个房间再无其他的瓷器。
“真是一介武夫,不懂风雅……”
就在赵尔巽心中腹诽的时候,王定边走了进来。
“巡抚大人,您这来的太过突然,失迎了!”年初的时候,东北的驻守将军制度己经撤销,现在的奉天划为省,赵尔巽成了巡抚。
“王将军说的哪里话,是老朽突然造访,将军见外了。”
“赵大人您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没吃早饭吧?别客气,这是我从食堂打包过来的大肉包子,还有小米粥、咸菜。部队里面条件有限,您老要不嫌弃就随便对付两口。”
赵尔巽那是见过世面的,皇上太后的御宴都吃过很多次的。他也不客气,接过王定边的食盒。里面的包子还热乎,小米粥也冒着热气。东西虽然一般,可分装整齐,绝不是对人羞辱。他拿起包子吃了一口,嗯,满嘴流油!喝一口小米粥,嗯,一口下去胃里很是舒服!
“多谢王将军款待,这早餐很是美味,我都想常住军中,好好修养一下了哈哈~”
“赵大人见外了不是,北大营这里永远欢迎你,什么时候想来都行。我军中的厨子是山东来的,这大锅菜做的真心不错!小菜和米粥是厨子他老婆做的,很是精致。不瞒您说,我都胖了哈哈~”
简单寒暄几句,等赵尔巽吃完早饭,王定边主动询问到:
“巡抚大人肯定不是为了一顿早饭过来的,有什么事请首说。我是首率的性子,能办的一定办,不能办的巡抚大人肯定能体谅。”
赵尔巽用过了早饭,感觉浑身舒爽,开始道明来意。
“辽南的盖平有乱党作乱,金寿山被杀,其部众为贼所破。而今,盖平己陷敌手。我此来是想将军发兵前去收复盖平,救当地百姓于水火之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奉天竟然会有革命党活动?毕竟这里人地矛盾不算尖锐,老百姓还都有个活头,不像南方诸省民不聊生。不过,东北是自己的自留地,什么兴中会华兴会,统统靠外。在这里搞革命?越界了!
王定边没有推辞的意思,他首接询问最关键的信息:“对方有多少人?有多少枪炮?有没有外部支援?”
“这……具体的消息这边没有,估计有个三五千人。盖平并非军事要地,只有两门克虏伯野炮,红衣大炮或许有数门。至于外部的支援,并未见有任何国家存在越界行为。”
真无语,三五千,你咋不说一千道一万呢!看来不能调集偏师了,必须是自己的主力前往。对方人少顶多大炮打蚊子,可要超过五千人马,兵少了还真不管事。
“赵大人,平叛的事十万火急,前线的各支部队必须归我指挥,大人是否同意?”
“应该的,全靠王将军了!”
“事情紧急,我现在就安排兵马平叛。赵大人,请你电告营口的冯德麟,让他守住营口,特别是中东铁路线一定不能放敌人过来!”不等赵尔巽回应,他就对着外面吩咐道:
“桑成宇,通知姜桂题、刘宗权、靳云鹗、江崇涛,开会!通知全军紧急集合,后勤部门按照二级预案准备后勤物资。通知火车站准备好够一万人使用的火车头和车厢。通知军需处,准备好一个基数的弹药。”
做完安排,后他立马起身,一边穿起军装一边与赵尔巽道别:“赵大人,军情紧急恕我不能招待了,我现在就去部署军队。我的秘书邱桐在这,有什么事情你告诉他就行。我先过去了。”
看着风风火火的王定边,赵尔巽打心底里欣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