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春节很快过去了,快乐的时光过后是依旧苦逼的搬砖生活。
商人的嗅觉是敏锐的,东北的发展迎来了新的契机。新春刚过,美国在盛京设立了第一家领事馆。这是外国列强第一次在东北开设领事馆。不久以后,德国、日本、俄国、法国、英国、比利时等国家接连设立了领事馆。
伴随着领事馆一起的,是各国的洋行。太古洋行,怡和洋行,礼和洋行,正金洋行……商机就是最好的诱饵,能够吸引所有追逐利润的冒险者。
有辽阳铁厂项目的成功先例,德意志银行成为了第一家大举入驻盛京的外资银行。除了德国银行,还有十几家外国银行在与赵尔巽商议,打算在盛京开设分行。赵尔巽不愧是慈禧都喜欢的能臣。他知道,这将是一个腾飞的契机,弄好了,奉天就能变成富庶的省份。
他赶紧召集幕僚,商讨迎接泼天富贵的办法。他的手下人也不含糊。
一位来自南方的师爷提议:效仿上海南京路旧例,在城西南运河边上,专门划出一条街,供各家银行进驻。路面全是柏油路,装上路灯,通上电。每家银行根据出钱的多少,划定相应面积给他建门头。
一位有在广东入职过的幕僚提议,现在百废待兴,各行各业都需要发展。可官府的力量是有限的,必须有所侧重。他建议,雇佣人手多的产业,比如纺织厂,铁厂,伐木厂等,应该给与税收的优惠。至于金融业,特别是银行业,仿照上海、天津的经验也就可以了。
一位来自山东的幕僚的提议很有想法,不过不是从经济方面而是从思想层面。他的话是这样的:“恩相,诸位同僚的提议很是不错,在下十分佩服。然而,奉天这十年来屡遭战火,百姓们更是流离失所,死伤枕籍。百姓的伤亡与贫困是能看得到的,加以抚恤,劝课农商基本也就解决了。可十几年的异国统治,人心思变,下面己经有不稳的苗头。经济上有所成就固然可喜,可恩相就不想更进一步?”
在把各位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后,他继续说到:“经济好了,赋税多了,顶多评价为善于经济,不过为户部主事。想要入军机、做中堂,大人在文治方面必须有所建树。我的意思分两块。其一,打击卖淫、聚赌,取缔烟馆。此为正社会风气;其二为兴办教育。不管是小学堂,还是中学,大学。专科学校如农学、工学、医学。总要做出几件能够拿得出手的。当今朝中袁慰亭和张香帅风头最盛,可二人毕竟为汉臣,本是外人。大人乃是旗人出身,现在又是一方大员,缺的就是资历,就是政绩。大人莫要只盯着银子啊。”
所谓官僚,不仅仅是个职业。当官又是为了什么呢?有人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为民请命,这是读书人为做官原因发明出的词汇。也就是说,为了百姓生活的更好,为君王分忧。
或许,年轻人的初衷是这样的,理想化的梦想总是单纯且美好。
身为盛京将军,赵尔巽可不是出身平民的小老百姓,他家里是正经的官僚出身,在八旗当中都属于高官的那种。家里几代人均为朝廷命官,到了他这一辈更了不得。兄弟西人,全部进士出身,并且入朝为官。老二赵尔巽、老三赵尔丰,都当上了封疆大吏,正经一品大员!如果去掉宗室,整个大清国都没几个家族比得上老赵家。
有了高位自然就会有相应的权势,权力是强力的,他刺激着每一个置身官场的人。越是为官的,越想爬的更高;越是处在高位,越想保住自己的权势。
幕僚们的陆续的发言,给了赵尔巽很多的思路,对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大致有了想法。这时,他注意到了一言不发的牧明阿,那是他的家生子,正经包衣。
“牧明阿,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但说无妨。”
牧明阿缓缓开口:“老爷,刚才几位先生说的在理,经济上奴才也不懂,就知道点拳脚之类。您贵为盛京将军,按理说军政都该归您管。政事自然在您手心里,可这兵事嘛,王定边未免过于嚣张跋扈。没有朝廷的命令,这小子竟然私自招募了几千新兵。这盛京城里里外外有多少他的产业?还有他小小的汉人,竟然说什么满汉一家,人格平等。不就是仗着袁世凯的势嘛,不知道还以为这江山都是他家的!老爷,不可不防啊!”
王定边的一些作为,赵尔巽心知肚明。这一年来,他放下一把手的架子,刻意结交王定边,未尝不是想稳住对方。今年的形势不错,各国商人纷纷来奉天投资,用不多长时间,官府就有钱了,可以好好搞搞巡防营了。
牧明阿开始出主意了:“巡防营的西大金刚:吴佩孚、马明远、江崇涛、金寿山,都是有本事的。老爷应该重用他们,上奏朝廷,采购洋枪洋炮。咱们奉天有了几万自己的新军,害怕什么王定边?到时候老爷进中枢,当个军机大臣也有底气啊。”
嗯?赵尔巽有点意外,这是自己那个武艺高强,然后头脑简单的家奴?
“牧明阿,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你老实说!”
扑通一声,牧明阿给赵尔巽跪下了。他磕了两个响头以后才说道。
“老爷是我的主子,这些年没少给主子惹事。小的来奉天以后,心里一首想给主子分忧,就经常往军营里跑。不瞒主子,我与马明远挺投脾气。他教奴才怎么带兵,怎么打仗。时间长了,奴才发现原来好多不懂的事都懂了。这些主意不只是奴才,也有马明远的想法。有不对的,请主子责罚!”
这还罚个屁,只要不是别人刻意教唆就行了。
“你且起身,平时多学习多看书。过些日子我再拨给你一营兵马,好好表现!袁慰亭能提拔花街出身的孟恩远,我就能提拔自己的奴才!”
“谢主子!”
……
新年新气象,伴随着回春的暖风,赵尔巽发布了一系列的崭新政策。
首先,奉天全域鼓励民间办学。并且筹办奉天高等实业学堂,用以培养工矿方面的人才。对于出洋留学,政府会给予支持。
其次,专门规划了金融一条街,并且鼓励实业。并制定了一系列优惠政策。
在没有公开的方面,他利用私人关系,向朝廷上奏,鼓吹奉天的重要性,成功得到了朝廷50万两银子的军械采购专款。他用这笔钱采购了一批枪支弹药,用来加强巡防营的武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