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厂工地,陈启年陪着王定边正在参观。
如果说,十里河煤矿的占地是个篮球场,那么铁厂这里就是二十个足球场大小,规模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偌大的工地此时处于停工状态,东北的天气太冷了。因为比较充沛的降水,加上极寒的温度,表层的土地都冻上了,壮劳力使尽力气挥镐,也只能刨下来一小块土。再加上这时候也没法砌筑,只能等天暖和再说。漫长的封冻期一首是东北发展的一大软肋。
身旁的陈启年一边走一边讲解:“大人,咱们这座铁厂总占地面积约3000亩。这里东南方向为长白山脉,北边是太子河,西北方向就是辽阳城。您看南边的那些小点的山头,全是铁山。铁厂的土建这块己经做了有一半左右,天气恶劣实在没法户外施工了。现在主要是木匠铁匠这些匠人,在棚子里面加工各类备件。”
“工地停工了,那工地上的工人们干啥去了?一首歇着?”王定边很好奇工人的安置。这年代铁路和水运都不便宜,工人们轻易不返家的。
陈启年笑呵呵的回应,“哪能呢。有活干才有工钱,没活干的就是凑合着饿不死。这不从铁山到工厂,从洋灰窑到铁厂,还有从火车站到铁厂,都得修路嘛。我就安排了工人们修路去了。修铁路大部分的工作就是体力活。砸石子,扛木头,搬铁轨,拧螺丝。有工程师们指挥着,他们干的很带劲。几段铁路不算很长,等到来年春天就能修个差不多。上次德国的西门子公司传来消息,咱们订购的炼钢设备,还有相关的那些机械,正在生产当中。明年的年中开始,会陆续海运过来。这些大家伙就是麻烦,厂里负责施工的徐经理告诉我,咱们的工期再赶,也得三年时间才能投产。”
王定边也是无奈:“铁厂是大国重器,这等投资数百上千万两银子的工程,又岂能一蹴而就?咱们不管是修路,还是建房,或者是修筑防御工事,都离不开钢铁。一开始海量的投入,换来的是今后数十年的钢铁自营。搞好了,能给国家节省上亿两的开支!当然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会是咱们的利润。”
“大人说的是,下官一首在项目上盯着,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懈怠。能够在我手上建成大清国最大的铁厂,余生无憾矣!”
“陈老头,不要这么悲观。我王定边可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未来的大项目也将不止一个。铁厂重要不假,卷烟厂那边你也别耽误了,那里可是咱们的钱袋子。以后再好那是虚幻的,眼前别饿死才是根本!”
“王大人放心,卷烟厂的日常事务现在是陈彤在管理。他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在美利坚攻读了商学,经营方面的才华不可小觑。等到过年的时候,他来汇报工作,到时候您在好好考教一下。”
王定边意味深长的看着陈启年,远房侄子?鬼知道你俩什么关系!不过没关系,只要认真为我做事,管你是侄子是儿子。
“陈老不妨多带带新人,咱们的盘子够大,未来会更大,人才我只会嫌少不会嫌多!家里有亲人能有一技之长的,放心推荐。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好好做事的,我王定边亏不了你。”
陈启年松了一口气,“大人说的是,以后我一定多发掘人才。您还别说,铁厂烟厂大大小小的各种事,确实非一人之力能够解决。合理分配一下工作也能提高效率!”
……
铁厂往南不到三十里,就是洋灰厂,也就是水泥厂。说来也巧,与铁山相对的东边大片山头就是石灰岩!山脚下的土地还是上好的黏土。这地方不用来烧石灰、烧水泥,那可真的暴殄天物了。
不同于铁厂,需要大量的工程机械,需要大片的土地。也不像煤矿,需要打好矿井,需要对煤炭进行处理。烧制石灰和水泥就要简单粗暴许多了。
距离水泥厂还有五六里地,空气中就己经是灰蒙蒙的,呼吸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粉尘。叮叮当当的开石头的动静响个不停,几股颜色不一的烟柱从工厂方向升起。
水泥厂的厂长名叫张景辉,是张作霖的一个把兄弟,能来到王定边手下张作霖没少使劲。此时,他正带着一群工厂的管理层,在门口迎接。
核对过身份以后,张景辉赶紧让人拿来一批特制的口罩,让众人蒙好口鼻。
“大人,赶紧带好口罩。厂子里灰大,粉尘太多,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
看着身边这位头脸全是灰尘的人,王定边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不过不耽误他的视察。
“张景辉是吧?水泥厂的工作条件确实太差了,你回头写个章程,这种恶劣环境工作的应该拿高薪!”
“小人谢谢大人!也代表下面的兄弟感谢大人!我来带着大人简单参观一下。”
一行人边走,张景辉在旁一边介绍。
“大人,烧石灰也好,烧水泥也好,主要的工序就是烧窑。最简单的就是烧石灰,把灰石开下来,粉碎以后,堆在一块点火烧就行。不过,这样的办法产量低,耗费的燃料也多,烧出来的石灰质量一般。现在从德国引进了全套的煅烧设备,成本降低了很多。采石方面主要是用炸药炸,炸散了以后,人力再去采。这漫天的尘土,主要是粉碎石块的时候起来的。再加上存货区,山头的浮土多,风一起就尘土满天。”
随着众人慢慢走,几座高大的设备出现在眼前,王定边一看就知道,这是煅烧水泥的设备。
“大人您看,这就是烧洋灰的铁窑。大致就是“两磨一烧”,简单地讲就是指生料粉磨、大窑煅烧和熟料粉磨这三大生产工艺流程。生产的环节需要往里添加一些不同的辅料,比如河砂,炉渣类的东西。同样是洋灰,有的盖的房能抗住炮弹,有的只能抗枪子,这就是加的料不一样,当然了,东西越好成本越高,价格也越贵。”
王定边听得很明白,这些他是知道的。“张厂长,现在厂子里面的产量怎样?”
“回大人,现在厂内有一套洋灰设备,三套石灰生产设备。一个月能生产洋灰三百吨左右,石灰的产量为一千吨左右。工厂刚建起来,还没达到最大产能。销路也还没有打开,没有加大产量的必要。这玩意放不住,受潮。”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即便在后世,也是先下订单后生产,没有说先生产出来放那里的。
勉励了张景辉几句,便结束了这里的视察。
当天晚上,王定边在辽阳最大的酒楼望远楼包场,把铁厂、煤矿、水泥厂、铁矿,几处的管理层都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大吃大喝了一顿,也算是团建了。宴席结束以后,王定边给到场的每个人包了一个500两银票的红包,这是对坚守一线的奖励。
第二天一早,王定边开始返程,结束了视察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