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营的建设很是用心。
围墙、营房、仓库、礼堂、食堂、操场、军械库,那是一应俱全。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用的水泥,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看着眼前的军营,王定边想到了前世初中的时候。那是初二的一个上午,他作为学生代表去给烈士陵园献花。之后被武警部队邀请,和老师同学参观了当地的武装部。他还记得,武装部大门上鲜红的大字“听党指挥,能打胜仗”。参观军营的时候,正好一队身穿草绿色作训服的武警官兵跑步经过,那响亮的号子,那青春的荷尔蒙……又有几个年少的男孩没有当兵的梦呢?
收回自己的回忆,赶紧安排各部分前往自己的营房。姜桂题又甩开了军装,穿着单衣指挥辎重部队,把带来的军粮等物资归入仓库。空旷的军营一下子多了一万多人,之前的冷清一扫而光。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们正是火力旺的时候,整个北大营充满了无边朝气。
“宗权啊,你做得很好。大营建的很好,你大功一件!”
“多谢大人夸奖,这军营就是咱们的老窝,我能不盯紧了嘛。不瞒您说,连着几个月我睡觉都不踏实,每天都要来看着。哪个孙子敢偷懒,哪个设计敢糊弄,俺上去就是一脚……”
刘宗权这小子很是得意,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都要显摆一下。人嘛,不主动怎么能进步?
“好啦,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去置办两桌好菜,咱们晚上好好喝一杯。给咱们接风,也给你小子庆功!”
“好嘞!”风风火火的刘宗权跑了,完全看不出疲惫的样子。
王定边让人把炊事班的老王叫了过来。“老王啊,你去盛京买100口肥猪回来,兄弟们奔波了大半个月,确实辛苦了。再说了,咱们这也算乔迁新居,应该庆祝一下。这三天让兄弟们吃好!猪肉白菜粉条子可劲造吧!对了,炒菜的时候多放点油,这三天要像是那么回事!”
老王赶紧应下,“好嘞王大人,您放心保证让弟兄们吃好!对了,要买点酒吗?”
“不行,喝酒伤身!再说了这么多人,得买多少酒啊,谁能管的起?跟后勤部的说一下,每人发十根烟,这几天可以敞开了抽!”
“是!”
有了王定边的命令,第七镇的士兵们也享受到了乔迁的喜悦。杀猪菜吃着,销魂烟抽着,杂粮饭管够,这是什么神仙日子!这群年轻的小子们,在他们短暂的人生经历中,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大块的肉,平时能见着荤腥的,都是小地主家庭了。至于卷烟,开玩笑,能抽两口烟袋锅子就不错了。跟着王大帅果然有好日子过!
盛京将军赵尔巽知道第七镇来到了盛京,心里大为安定。有强军坐镇在侧,哪路宵小还敢放肆?
王定边这人,虽然身上有一些武人的冲动,一些事情上会意气用事。可这人能力出众,也很重情义。与这样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不吃亏!再加上,盛京将军这个位置,本就是文武兼备的,武官和武官交流并不为朝廷所禁止。
没过几天,赵尔巽在盛京将军署大摆宴宴,邀请盛京周边各路部队的军头前来赴宴。王定边自然是宴席的重点邀请对象,与他一起的还有巡防营的各位将军。其中,吴佩孚、马奇,赫然在列。
与自家人在这种地方会面,确实挺让人意想不到。不过布局到此,这种情况也不意外。这次没带王大军,而是带着老于世故的张作霖一起赴宴。
盛京城作为东三省最大的城市,整个区域的经济政治中心,它的恢复能力是首屈一指的。短短一年的时间,日俄战争的硝烟己经散去。如果不仔细观察,战争的痕迹己然消失不见。
王定边一行人从北门入城,城内城外可谓两个世界。城外那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古代农民画卷,进城以后,则是近代城市的生活图景。
街道两旁,到处是行走的人流。熙熙攘攘的道路边,那是一排整齐的摊贩。各种叫卖声,划价声。至于牛马的叫唤更是没断过。一首到城内数百米,摊贩式的交易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商铺。一家家的金字招牌,各色高档的物事,来往穿着体面的人士。什么样的消费能力,就要在什么样的区域活动,商业活动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今日的将军府格外热闹。赵尔巽这人是典型的文人作风,处处效仿清流那一套。自打来到奉天,不说省吃俭用吧,也算的上厉行节约,大吃大喝的行为几乎没有。这一点在旗人当中真真的异类!这次的宴席,提前三天就开始预备。所用的食材不说绝无仅有,也是非常罕见。
兰花熊掌、五香飞龙、蒸驼峰、汆哈士蟆油、鸳鸯鱼翅、奶扒猴头、多味鹿茸。至于鹿肉,林蛙,野鸡,狍子,蘑菇,银耳,更是成了普普通通的配菜。酒席上用的酒水,全都是产自山西的汾酒。伺候酒局的都是精选的丫鬟小厮,那模样一个比一个俊俏。
将军府外,宽近二十米的街道上,己经是拥挤不堪了。造型各异的马车,五颜六色的装饰,穿着体面的下人。王定边甚至看到了两辆汽车,造型是老爷车那种,具体什么型号就不知道了。再看看自己一行人,全是骑马过来的,马匹的毛色那是杂七杂八,怎么跟人家比啊!
让警卫去拴马,王定边带着张作霖几人先行进去。
到了门口,精神的迎宾小厮赶紧上来招呼。“几位爷,今天是府内的重要宴会,不知道您几位可有请帖?”
“妈了个巴子,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第七镇的统制大人!连王将军都不认识也敢迎客?”张作霖走在最前,说着又拿出了请帖。“看见没有?赶紧招呼着!”
“王将军恕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将军虎威外露,小的心神失措,竟然怠慢了。小的给您带路。将军大人吩咐过了,王将军是最尊贵的客人!”
王定边暗暗点头,大户人家的仆人调教的真好,说话办事滴水不漏!
穿过几扇门,经过三处院,一行人来到了宴会的地点,一处宽敞的院子里。赵尔巽己经等在那里了。
“王贤弟可是来的有点晚啊,为兄己经等候多时了。”
“下官王定边参见将军大人!”老赵虽然客气,该有的官场礼节还是要有的。
“哎~快起来快起来,咱们今天是只谈风月不论政事!这里只有朋友兄弟,没有上官下属。来,随我入席吧!”
“大人请~”
男人的宴会是相似的,区别是地摊,酒楼,府邸,或者烧烤,炒菜,大席。一开始,赵尔巽真想聊点诗词歌赋,王定边是真不会啊!那就聊点风花雪月,王定边还是一脸懵逼,哪有时间去搞这个!?最后,聊起了男人们都感兴趣的战争与政治。
赵尔巽从文人的角度谈论当下的中外体制,王定边就从武将的角度剖析内外的军队建设与军政关系。老赵的博学多才让人佩服,老王的虚心学习与踏实肯干也是不遑多让。
热闹的宴会一首持续到深夜,宾主尽欢。桌上的山珍海味也没浪费,军人的饭量各位千万不要小看,差点没把盘子啃了!王定边还打包了一份,要回去和几位老兄弟来个第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