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紫竹林,礼和洋行。王定边接下来的动作非常重要,他不得不亲自跑一趟天津。
“亲爱的克劳西奇,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来这是我带来的东北鹿茸,能够让你永葆年轻人活力的!”礼多人不怪,小小礼品更见人心。
“王将军,你果然准时,能见到你真的太高兴了!来,请上我办公室。一定品尝一下我从贵国杭州高价购买的龙井茶。哦,真的,中国人真的太神奇了,小小的树叶子居然能做的如此美味迷人。”
“那是自然。中国有5000年的文明历史,这个历史可不仅仅是打仗和种地,也在写书和研究美食。有机会咱们穿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专门抽出一天时间,什么工作都不管。就钻进天津城的大小胡同,把各色美食都吃个遍。游玩一天之后,找俩技师好好捏捏脚,那滋味,才叫享受!”
“真的?王将军的主意不错,就怕我这个老家伙身体扛不住啊哈哈~”
德国人的工作态度是真没的说。王定边接触过的几个,在处理工作方面确实一把好手,在享受生活方面就不行了,连个中国老娘们都比他们懂。至于李鸿章那样的,把享受生活都玩出花来的,比都没法比,不在一个维度。
朝九晚五,偶尔郊游,面包黄油。这是天津卫的生活?泥人张的手艺,焦德海相声,狗不理的包子,杨柳青的年画,这一系列的天津特产不享受,这不白来了嘛!
等两人与随从坐定,克劳西奇吩咐佣人上完茶水以后,就吩咐助手,任何人不准上楼。
“将军,您的信件我看过了实话说,大受震撼。您的计划用句中国话讲就是天马行空。我国皇帝陛下对东北有浓重的兴趣,也愿意付出一定的风险和代价。可这个风险是不是太高了些?您一定不是个轻佻的人物,请一定说明,有多大的好处,能够大于带来的风险。能说服我,以咱们的交情,我愿意做个中间人,为您促成此事。”谈到工作,克劳西奇立马恢复了严谨的德意志风格。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这个问题来的时候己经考虑好,阴谋诡计没用,大家都是聪明人。唯有真诚才是必杀技。
“克劳西奇,欧洲的局势你比我还要清楚。德皇、沙皇、英王,都是年轻人。法国在拿破仑三世以后,己经发展了三十多年。年轻有为的君主,强悍的国力,呵呵~这叫做干柴。”
“德国仅仅几十万平方千米大小,人口不过几千万,却拥有世界第二的经济数据。你们需要的市场不是一两个殖民地,是整个世界的市场。可是呢,英国拥有最大的殖民地,占据了世界上所有的贸易节点与战略要地。英国对德国的态度不好,正在全方位的压制德国。贵国又在进行海军竞赛,拼命造舰。英德两国必有一战,或五年或十年,只要有个合适的机会,或者说有个突发的事件,战争立马就会到来。”
“英国与德国有冲突,法国一定会帮助德国,因为德法之间有世仇啊。美国大部分是英国移民,法国也与美国一向交情很好。反倒是德国与美国,两国间的商贸竞争很是激烈。所以,除了奥匈帝国,欧陆上你们德国并没有坚定盟友,意大利、沙皇俄国、奥斯曼帝国,都是墙头草,靠不住的。大班阁下,我说的可对?”
不怕别人花言巧语,就怕人说的条条都对,这无法反驳啊!
“不错将军,您的国际视野一向让我佩服。您的分析是有相当高度的。可是,我国的局面差,与我国全力资助您建立铁厂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朋友少,就要把你当朋友?你够格吗。
“克劳西奇。你来中国有十多年了吧?中国的国情你应该有所了解。清帝国己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用不几年清政府就会被推翻。这一点你们愿意深入调查的话是能够判断出来的。而我王定边,己经训练出了十几万军队。在山东,在奉天,都有很深的民众基础。清帝国倒塌以后,必有我一席之地。贵国愿意支持我的话,未来问鼎中国的正统位置,希望非常大。这一点,足够德国投资吗?”
自己的实力自己是最清楚的。民主意识的广泛传播,必然要推翻传统的封建政治,欧洲己经有很多案例。作为潜力股的一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呵呵,王将军未免太乐观。中国的革命者我还是知道不少的。如果未来有改变,也是孙文更有威望。在我看来,投资孙文无疑更为稳妥。”
王定边不慌不忙:“孙文的背后是日本,是英国,是美国。多一个德国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而且,孙文没有军队。克劳西奇阁下,敬爱的容克贵族老爷,你是相信忠诚的军队,还是相信空空的嘴唇?”
克劳西奇成功被说服了。不错,出身容克贵族的他,骨子里还是信奉军国主义,有枪杆子才有钱袋子。这几年,王定边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下的订单也是越来越大了。种种表现,这是个有实力的合作伙伴。
“关于我想要全额向贵国贷款这个事,希望您能够理解。毕竟我手里的现金有限,还需要维持每年与礼和洋行上百万两银子的贸易额。贷款并不是无偿援助,每年都会还一定的本金与利息,这是其一。其二,所有的贷款都会用于采购贵国的机械设备。当然了,我希望采购设备与物资的时候能够通过礼和洋行办理。最后一点,这个项目将会是我与贵国政府友谊的象征,贵国在远东有需要,我将会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帮助。克劳西奇我的朋友,我相信你会帮助我的,未来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需要我的话,这里都会全力帮助。”
克劳西奇并没有被王定边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身为一个中年商人,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花言巧语没听过?他需要思考,更需要表现一个态度。
人性就是这样,太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拿捏王定边大老远跑一趟,装模作样的在这坐立不安,都是在表示他的为难。
王定边则在一边安静的喝茶。不得不说,龙井茶的苦涩味道有点重,不如六安茶好喝。德国人同意最好,不同意大不了去找日本人。反正都是个坑,坑谁都一样。看着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特别为难样子的德国鬼子。谁说德国人严谨的?该演戏的时候,发挥的也是很好的嘛!
半晌,克劳西奇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断。“王将军,我愿意作为中间人帮你协调帝国的贷款。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哈哈,我就知道德国人是最重视友谊的民族!这个箱子里的文件就是我的授权,你可以代表我进行授权内的谈判与决断。看看条款没问题的话,咱们马上签定。”
“不得不说,将军是最重视契约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