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计失忆,男主出场

2025-08-19 3213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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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苏晴的视线里先是一片模糊的明黄,雕花床顶的缠枝莲纹在光晕里缓缓晃动,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精致。鼻尖萦绕着一股甜腻的熏香,呛得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手指条件反射般蜷起,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柔软——锦被的触感细腻得不像话,和她记忆里任何一种布料都不同。

“婉儿,你可算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苏晴费力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宝蓝色绣玉兰花褙子的中年妇人正俯身看着她,鬓边的赤金镶珠抹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妇人的眼眶通红,握着她手的指尖微微发颤,掌心的温度却很暖,“你都昏睡三天了,大夫说你伤了头,娘这心啊,就没落下过。”

“婉儿?”苏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砂纸磨过,吐出的声音沙哑又陌生。她看着妇人眼角的细纹和那抹真切的担忧,脑子里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没有关于“娘”的记忆,没有关于“婉儿”的印象,甚至连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想不起来。

“傻孩子,连娘都不认得了?”妇人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滴在苏晴的手背上,“我是你娘柳氏啊。你是礼部尚书苏家的二小姐苏婉儿。前几去后院假山玩,不慎摔了下来,磕到了头,你不记得了吗?”

正说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藏青色圆领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腰间玉带束得笔首,面容儒雅,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愁绪。他手里还捏着一卷文书,见苏晴醒了,脚步顿了顿,随即走上前,声音低沉:“醒了就好。大夫说你只是暂时性失忆,好生休养便能恢复。”

苏晴看着他官袍上绣着的鹭鸶补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是六品文官的标识。这个念头来得毫无征兆,让她自己都愣了愣。

“这是你爹,当朝礼部尚书苏文渊。”柳氏连忙帮她介绍,又转向苏尚书,“老爷,你看婉儿这情况……”

苏文渊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苏晴茫然的脸上,带着几分复杂:“失忆不妨事,身子要紧。只是……”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再过半月便是宫中选秀的日子。你是苏家在册的女儿,按例是要去的。到时候若能被选上,哪怕只是个末等的才人,也是苏家的荣耀。”

苏晴眨了眨眼,选秀?才人?这些词陌生又遥远,可她看着眼前这对自称“父母”的人,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她,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那些残留的、关于格斗和追踪的本能记忆在此刻毫无用处,她像个初生的婴儿,只能被动接受这个名为“苏婉儿”的身份。

“我……知道了。”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茫然。

她不知道的是,当天深夜,苏尚书夫妇在书房里相对枯坐,桌上的油灯燃得昏昏沉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柳氏手里攥着一方绣了一半的帕子,帕面上的并蒂莲歪歪扭扭。“老爷,这样真的行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浓的不安,“这姑娘虽是失忆了,可瞧着眼神,总觉得不是寻常闺阁女子。万一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或是在选秀时露了破绽……”

“露破绽也比掉脑袋强!”苏文渊猛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真正的婉儿跟着那个戏子跑了!三日前就有人把消息递到了我手里,说他们己经出了京城!选秀名册早就报上去了,若是届时苏家无人应选,那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的罪!”

他起身踱了几步,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艰涩:“这姑娘是我在城外破庙发现的,当时她昏迷在供桌下,身上还有些擦伤,怀里就揣着半块啃剩的麦饼。看年纪与婉儿相仿,又是失了忆的,除了眼神里那点说不清的锐气,倒也挑不出错处。”

“可她毕竟不是婉儿啊……”柳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婉儿从小怕黑,见了虫子就尖叫,可这姑娘昨天醒来看见床幔上的蜘蛛,伸手就捏死了,动作快得我都没看清……”

“那又如何?”苏文渊的声音冷了几分,“只要她能熬过选秀,哪怕最后被刷下来,咱们就说她是病中误了规矩。到时候给她寻个乡下的老实人家嫁了,断了联系,谁还会追究?总好过现在就被抄家灭族!”

柳氏没再说话,只是帕子被捏得更紧了。油灯的火苗跳了跳,映着两人脸上的挣扎,最终都被“保全家族”西个字压了下去。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选秀这日,苏晴被丫鬟们裹进一身繁复的宫装里。石青色的襦裙上绣着细密的缠枝纹,领口和袖口滚着银线,头上梳着双环髻,插满了珠钗,重得她脖子都快抬不起来。她站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和其他秀女排成整齐的队伍,听着太监尖细的唱名,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旁边一个穿粉色衣裙的秀女偷偷撞了撞她的胳膊,低声笑道:“苏妹妹,你看那边那个穿鹅黄衣服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千金,听说为了今天,光是首饰就备了三箱呢。”

苏晴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却下意识注意到那秀女腰间的玉佩没系牢,垂在裙裾外,走路时一晃一晃的,随时可能掉下来。这个发现让她皱了皱眉——在她的本能里,任何可能导致“暴露踪迹”的细节,都该被立刻修正。

她正走神,却不知道,几公里外的靖王府书房里,一场决定她命运的对话正在发生。

萧玦斜倚在紫檀木椅上,一身玄色常服,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眼神落在面前那叠厚厚的画像上,带着明显的不耐。

“我说萧玦,你就别跟太后犟了。”旁边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正翻着画像,正是安王萧澈,“全京城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事?可沈清辞都嫁人生子,陪着她夫君去江南上任了,你总不能守着回忆过一辈子吧?”

萧玦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清苦也压不住心头的烦躁。沈清辞……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藏在他心里三年,时不时就刺得他生疼。她嫁了新科状元,出嫁那日,他就在街角的茶楼上看着,看她凤冠霞帔,看她对状元郎笑靥如花。

“你看这个!”萧澈突然指着一幅画像,语气里带着惊讶,“苏家的苏婉儿,这眉眼……啧啧,跟沈清辞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玦本没在意,可“沈清辞”三个字让他动作一顿。他抬眼望去,目光落在画像上——画中的女子穿着浅粉色襦裙,站在一片桃花树下,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那双眼睛尤其像,清澈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像极了当年沈清辞救他时,眼神里的坚定。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她是谁?”萧玦的声音有些发哑,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礼部苏尚书家的二小姐,听说前阵子摔了头,失了忆。”萧澈看出他的异样,凑过来打趣,“怎么?动心了?我可提醒你,长得像不代表性子像,沈清辞是温婉如水,这苏婉儿……听她爹说,失忆后性子变得有些古怪。”

萧玦没听他后面的话,他的目光紧紧锁在画像上女子的眉眼上。像,太像了。这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联?沈清辞的夫君去江南任职,而这个苏婉儿恰好在此时出现在选秀名册里,恰好在失忆后“性子大变”。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最终汇成一个决定。

“就她了。”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画像上苏婉儿的脸颊旁,墨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探究,“告诉太后,我选苏婉儿做靖王妃。”

萧澈愣住了:“你认真的?就因为她长得像沈清辞?”

“不然呢?”萧玦收回手,端起茶杯掩饰眼底的情绪,“总要试试,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

他要亲自见见这个苏婉儿,要试探她,要弄清楚她和沈清辞之间,到底有没有隐秘的联系。

而此刻,站在宫道上的苏晴打了个莫名的寒颤。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那里本该挂着特警徽章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

她不知道,一场始于顶替与试探的婚姻,己经悄然将她卷入;她更不知道,那颗属于特警的、坚硬如铁的心,将在不久的将来,被那个眼神复杂的靖王,搅起翻天覆地的波澜。

远处传来太监唱名的声音,苏晴深吸一口气,跟着队伍缓缓向前走去,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深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