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丫鬟端来水盆。
萧玦趁人不注意，指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道小口，滴了几滴血在白帕上，递给丫鬟：“拿去。”
苏晴看在眼里，没作声。他这是在应付规矩，她懂。
上了马车，往皇宫去。
一路无话，萧玦闭目养神，苏晴看着窗外。街景掠过，脑子里又闪过些零碎画面——好像也坐过这样的车，去一个很暗的地方。
“不舒服？”萧玦睁开眼。
“没有。”苏晴收回目光，“就是有点晃。”
到了太后宫里，行过礼，太后拉着苏晴的手笑：“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得抓紧给哀家生个曾孙。”
苏晴脸一热，说不出话。
萧玦上前一步：“母后，新婚刚过，不急。”
太后瞪他一眼，却没再逼：“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看着办。”
她看着萧玦，眼神里藏着点复杂的东西。
从太后宫里出来，萧玦去见皇上，苏晴在偏殿等着。
宫女送来茶点，她没胃口，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忽然想起昨夜书房的暗格，那个影子，到底在找什么？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对打斗那么熟练？
回王府的路上，萧玦问：“太后说那话，别往心里去。”
“嗯。”苏晴应着，“王爷好像很怕太后催？”
萧玦看她一眼：“她老人家心思多。”
没多说，转了话题：“府里后院有个小花园，你没事可以去逛逛。”
在王府住了几日，苏晴渐渐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早上起来，会在后院练几招——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的，身体自己就动了。
萧玦撞见两次，没多问，只站在一旁看。
有次她收招，他忽然说：“你身手不错，比府里的护卫还好。”
苏晴心里一紧，含糊过去：“瞎练的。”
记忆还在慢慢回来。
看到铜镜，会想起古井里那个女人的脸；摸到玉佩（她后来在自己行李里找到了），会觉得很熟悉，好像一首戴在身上。
她开始确定，自己不是什么尚书府的小姐。
那她是谁？
回门那天，尚书夫妇笑得格外殷勤。
柳氏拉着她问东问西，尚书则一个劲给萧玦敬酒。
苏晴借口去如厕，绕到后门。
墙角阴影里，一个黑衣人现身，单膝跪地：“阁主。”
苏晴心头一跳，这个称呼……很熟。
她压下翻涌的记忆，低声道：“都别动，等我消息。”
黑衣人领命，瞬间消失。
回到正厅，萧玦看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事，”苏晴坐下，“有点累。”
她拿起茶杯，指尖微颤。
夜阁……原来那不是幻觉。她是阁主。
可夜阁为什么要盯着影子？
萧玦看着她低头喝茶的样子，眸色沉了沉。
他让人查过，苏晴失忆前，似乎和一个叫“影子”的人有牵扯。
现在看来，不止牵扯那么简单。
她刚才去后院那么久，真的只是如厕？
萧玦端起酒杯，掩住眼底的探究。得再查查，她和影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回王府的马车上，一路静悄悄的。
苏晴靠着车壁，心里乱糟糟的。夜阁阁主……这西个字像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为什么会是阁主？夜阁到底是做什么的？跟影子又有什么瓜葛？
萧玦看她脸色发白，从袖袋里摸出块点心递过去：“吃点东西？”
苏晴摇摇头，没接。
他也不勉强，把点心放回原处，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刚才在尚书府后院，他的人确实看到个黑影闪了下，跟苏晴说了几句话就没影了。
看来，她跟那些江湖组织，真脱不了干系。
到了王府，刚下车，就见管家匆匆迎上来：“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说皇上请您去议事。”
萧玦点头：“知道了。”又转头对苏晴说，“你先回房歇着，不用等我用晚膳。”
苏晴“嗯”了一声，看着他跟内侍走了，才转身往自己院子去。
刚进院门，就见丫鬟捧着个托盘站在廊下，托盘里放着套新做的衣裳。
“王妃，这是王爷让人给您做的，说是料子轻便，您穿惯了的。”丫鬟笑着解释。
苏晴看着那身月白色的襦裙，料子确实舒服，可她压根不记得自己穿过这种款式。心里却莫名一动——好像以前，确实常穿素净的颜色。
晚饭时，萧玦还没回来。
苏晴一个人坐在桌边，对着满桌菜没什么胃口。丫鬟在旁边伺候着，想劝又不敢多嘴。
正发呆呢，脑子里忽然闪过个画面——一群人围着张桌子，桌上摆着些奇怪的符号，有人在喊“阁主，这是刚探来的消息”……
她猛地晃了晃头，想看得更清楚些，那画面却散了，只剩下头疼。
“王妃，您怎么了？”丫鬟吓了一跳。
“没事。”苏晴揉着太阳穴，“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等丫鬟们都退出去，苏晴才从枕下摸出那块玉佩。
玉佩凉凉的，触手光滑，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她着那个图案，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影子潜入王府，会不会就是为了找这个？
可萧玦说过，书房暗格里的东西被翻了，那里原本放着什么？跟玉佩有关系吗？
萧玦回来时，快三更了。
他推开苏晴院子的门，见屋里还亮着灯，挑帘进去：“还没睡？”
苏晴把玉佩藏回枕下，抬头看他：“等你。”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然了？
萧玦也愣了下，随即嘴角勾了勾：“刚议事完，有点晚了。”他脱下外袍，“你先睡，我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进来，苏晴己经躺下了，背对着他，明显没睡着。
他在床沿坐下，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今天回门，你去后院见谁了？”
苏晴身子一僵，没回头：“没谁，就是去透透气。”
“我看到个黑影。”萧玦的声音很平静，“跟你认识？”
苏晴攥紧了被子，心里天人交战。告诉他？还是接着瞒？
“不认识。”她最终还是选了隐瞒，“可能是府里的下人吧。”
萧玦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吹灭了烛火。
黑暗里，两人都睁着眼，各怀心事。
第二天一早，苏晴去给府里的老嬷嬷请安——按规矩，新媳妇得学些王府的规矩。
老嬷嬷是看着萧玦长大的，人还算和善，教得也耐心。可苏晴总走神，老嬷嬷说的那些礼仪，她学起来格外别扭，倒是偶尔做出的几个手势，利落得不像大家闺秀。
老嬷嬷看在眼里，没多说，只在心里记了一笔，打算回头告诉王爷。
萧玦这几日好像格外忙，早出晚归的，两人碰面的次数都少了。
苏晴倒乐得清静，趁他不在，偷偷让丫鬟去打听书房暗格的事。丫鬟回来却说，那暗格是王爷的禁地，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让碰，以前好像放着些旧书信。
旧书信？影子偷书信做什么？
苏晴更糊涂了。
这天下午，她在后院练那几招莫名会了的拳脚，萧澈忽然晃了进来。
“哟，弟妹好身手啊！”他拍着手笑，“比我府里的护卫都强，我哥知道吗？”
苏晴收了招，擦了擦汗：“瞎练的，让王爷见笑了。”
“瞎练能这么厉害？”萧澈凑近了些，挤眉弄眼，“我哥最近老查些江湖上的事，跟你有关系不？”
苏晴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王爷的事，我不清楚。”
萧澈看她不肯说，也没再逼，只是撇撇嘴：“没劲。对了，过几日宫里有晚宴，到时候让我哥带你见识见识，比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他说着就走了，留下苏晴站在原地，心里打鼓。
宫里的晚宴？会遇到什么人？会不会有关于影子或者夜阁的线索？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决定到时候好好留意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