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魇真名

2025-08-24 374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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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魇。”

两个字,如同两枚淬了九幽寒毒的冰钉,狠狠楔入寒玉殿凝固的空气,也楔入云瑟濒临破碎的识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与洞穿万古的了然。

凌烬寒指尖之上,那一点悬浮的、属于云昭的暗红血珠,在无数冰晶精灵疯狂盘旋推演的幽蓝光晕中,核心处那个一闪而逝的、充满怨毒与暴戾的血色符文虚影,如同被彻底烙印的罪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异光泽。

云昭在冰冷刺骨的寒玉榻沿,怀中死死抱着那根幽蓝光泽流转的梅枝。梅枝散发的柔和寒气堪堪抵御着身下巨大阵图和前方冰雾漩涡传来的恐怖威压与极致低温,却无法驱散此刻从灵魂深处蔓延开的、更加冰冷的绝望。

血魇…这就是那个寄魂玉佩、以娘亲性命为祭、企图夺舍她重生的邪魂真名?

师尊洞穿一切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破了她所有侥幸与迷茫。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悲怆,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她不再嘶吼,不再挣扎,只是僵硬地躺在那里,空洞的瞳孔倒映着冰雾缭绕中师尊清绝而冰冷的侧影,以及他指尖那一点如同凝固罪证的血珠。

凌烬寒缓缓收回了虚托血珠的右手。指尖萦绕的推演光晕和盘旋的冰晶精灵悄然散去。那一点暗红血珠失去了力量的依托,如同最卑微的尘埃,无声无息地坠落,砸在冰冷光滑的寒玉榻面上,瞬间冻结成一粒微小的、凝固着绝望的暗红冰晶。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云昭身上。那双蕴藏冰蓝宇宙星辰的墨瞳,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狼狈不堪、气息奄奄的模样——苍白的脸,凝固的血污,空洞绝望的眼神,以及丹田位置那点被污秽侵蚀、光芒黯淡染着不祥暗红的冰魄核心。

“血魇。”凌烬寒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而冰冷的份量。“血魔宗,第七代宗主。三百年前,因修炼《血神经》走火入魔,屠戮同门,血祭千里,被其道侣——时任血魔宗圣女‘月魄’——以本命魂器‘蚀月轮’重创本源,形神几近俱灭。未曾想,竟有一缕残魂携其本命魔器‘血魇佩’遁出,以血亲为祭,种下‘血饲之契’,苟延残喘至今。”

冰冷的话语,如同揭开一页尘封着无尽血腥的恐怖史书。血魔宗主!道侣弑夫!血祭千里!本命魔器!每一个词眼都带着滔天的煞气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过往。

云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骇与茫然。血魔宗…那个传说中行事诡谲、手段残忍、早己覆灭的魔道巨擘?她的生身之父…竟是这样一个…魔头?!

凌烬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刻刀,洞穿了她的惊骇与茫然,精准地落在她胸前那枚被层层幽蓝冰晶完美封印的玉佩上。

“此物,便是血魇佩。其核心所寄,便是血魇最后一点寄托了夺舍重生执念的残魂。你娘亲,”他微微一顿,声音中的寒意似乎更甚,“便是他选中的‘血饲’祭品之一,亦是…承载他最后血脉、供其夺舍的最佳容器诞育之母。”

祭品…容器…诞育之母…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昭的灵魂之上!娘亲温柔的笑容,温暖的怀抱,临死前绝望的嘱托…一切美好的回忆,在这一刻都被这残酷的真相彻底玷污、扭曲!原来她的降生,她与娘亲的血脉相连,从一开始,就笼罩在这滔天的阴谋与血腥之下!她存在的意义,竟是为了成为那个魔头父亲重生的躯壳?!

“呃……”一声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云昭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巨大的悲痛和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愤怒,如同岩浆在冰封的心底翻涌、灼烧!她死死抱紧了怀中的梅枝,坚硬的冰晶硌得生疼,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凌烬寒的目光扫过她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扫过她怀中那根幽蓝光泽稳定流转的梅枝,最后,落回她丹田位置那点黯淡染红的冰魄核心上。

“血饲之契,以血脉为桥,早己深入尔等魂魄本源。强行灭其魂,必损你根基,断你道途。”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亘古不变的冰冷,陈述着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然,此契亦非无解。”

云昭空洞绝望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丝微弱的光芒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在死寂的冰潭深处骤然亮起!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望向凌烬寒。

凌烬寒并未看她渴求的目光,视线依旧停留在她那点被污染的冰魄之上。

“其一,以绝对之力,斩断血脉诅咒,剥离邪契。此法霸道,需施术者修为通天,且受术者需有坚韧道心与强横体魄承载剥离之痛,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之局。你,”他目光终于移回云昭脸上,冰冷的审视如同实质,“灵根初醒,冰魄孱弱,神魂濒溃,十死无生。”

十死无生…云昭眼中的微光瞬间黯淡下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其二,”凌烬寒的声音毫无波澜,继续道,“化契为源,融邪归正。以尔冰魄玄体为炉,引此地极寒本源为薪,将那血饲之契与寄魂邪念,视作异种灵力,强行炼化,纳为己用!”

化契为源?融邪归正?炼化…纳为己用?!

云昭猛地睁大了眼睛!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道撕裂天穹的惊雷!这念头疯狂而大胆!前所未闻!将魔头父亲的血饲契约和残魂邪念…炼化成自己的力量?!

巨大的震惊甚至压过了恐惧!她下意识地看向胸前那枚冰封的玉佩,那里面封印的,是三百年前搅动腥风血雨的血魔宗主!炼化他?!

“此法,凶险更甚前者。”凌烬寒冰冷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那刚刚燃起的疯狂念头。“血魇残魂虽被封印,其怨毒邪念本质犹存。炼化过程,便是意志交锋、神魂互噬之局!稍有不慎,非但无法炼化邪念,反会被其污染同化,沦为只知杀戮的邪魔傀儡,永世沉沦!且炼化所需极寒本源,浩瀚磅礴,非尔此刻孱弱冰魄所能承受,强行引之,顷刻间便会冰魄崩解,形神俱灭!”

凶险更甚!意志交锋!神魂互噬!沦为邪魔!形神俱灭!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云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心上。刚刚燃起的微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更加深沉的绝望。两条路,皆是绝路!

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再次将她吞噬。她在冰冷的榻沿,抱着梅枝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眼神重新变得空洞麻木。原来…真的没有活路了吗…

死寂笼罩着巨大的寒玉榻。唯有冰雾漩涡缓慢旋转的低沉嗡鸣,如同为这绝望奏响的挽歌。

凌烬寒静静盘坐,墨黑的瞳孔如同深渊,倒映着云昭彻底放弃挣扎的灰败模样。他周身那液态般的冰寒气息依旧沉凝,九幽镇狱阵图的纹路在身下寒玉中流转着冰冷的幽光。

时间在绝对的冰冷与绝望中缓慢爬行。

就在云昭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无边的黑暗深渊时——

凌烬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并非冰冷的陈述或揭露,而是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断!

“欲行第二法,唯有一途。”

云昭空洞的瞳孔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如同死水微澜。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只是僵硬地听着。

“引九幽镇狱本源寒气入体,铸‘玄冰魂锁’,镇压血魇佩内邪魂,隔绝血饲契力侵蚀,护尔灵台一点清明不失。”凌烬寒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坠地,带着冻结空间的重量。“同时,以吾之力为引,导此地无尽极寒本源,淬炼尔冰魄玄体,助尔强行炼化那血饲之契与残存邪念,纳其本源,壮尔根基!”

九幽镇狱本源寒气?!玄冰魂锁?!以吾之力为引?!

云昭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空洞麻木的瞳孔深处,那点早己熄灭的微光,如同风中的火星,在极致的震撼中,极其微弱地……重新燃起!

师尊…师尊要亲自出手?!引动这寒玉殿最核心的本源力量?甚至…以自身之力为引?!

巨大的冲击让她瞬间失语!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疯狂擂动!这不再是绝路上的两条死路!这是…一条由眼前这位足以冻结炼狱的存在,亲手为她开辟的、前所未有、凶险绝伦,却蕴含着一线生机的…通天险径!

代价是什么?师尊为何要如此?!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冰水在她心头翻滚,却被那巨大的震撼和一线生机的强烈冲击死死压住!

凌烬寒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迷雾,终于落在了云昭那双重新燃起微弱光芒、却充满了惊骇、茫然与一丝难以置信希冀的眼眸之上。

那目光冰冷依旧,却不再仅仅是审视。而是一种仿佛在无尽冰原上发现了唯一能承载某种力量的冰魄玄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宿命般的决断。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她怀中那根幽蓝光泽流转、气息与她丹田冰魄隐隐共鸣的梅枝之上。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如同万载玄冰的敕令,带着一种斩断过去、锚定未来的绝对意志:

“此路,九死一生。若成,邪祟尽除,冰魄大成,道基重塑。若败,魂锁崩碎,邪念反噬,汝与吾,皆受反噬,冰魄根基受损,道途断绝。”

他微微一顿,蕴藏冰蓝星辰的墨瞳首视着云昭惊骇欲绝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宣告命运:

“云昭,汝可愿,承吾之道,受此玄冰魂锁,行此炼邪化源之路?”

承吾之道?!

最后西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云昭混乱的识海之上!瞬间将她所有的惊骇、茫然、绝望,统统劈散!

师尊…师尊的意思…是要…收她为徒?!以这九死一生的炼邪之路…作为拜师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