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
一个男人绝望地喊道。
丹尼一时无法判断对方是在伪装还是真的害怕。
好在队伍中一名士兵听到这声音，觉得颇为耳熟，于是试探性地喊道：“安迪？是你吗？”
屋内的男人明显一愣，反问道：“你是谁？”
“是我啊，弗兰克。”弗兰克自报家门。
“上帝啊！你还活着！”
安迪惊喜万分，开门冲了出来，和弗兰克拥抱在了一起。
弗兰克和安迪是亲兄弟，有这层关系在显然是信得过的。
等他们简单叙了叙旧，丹尼便询问安迪的情况。
从他口中得知，他们刚刚搜过的正是比利团伙的营地，前天晚上便被人设计灭了。
而安迪不同，他是科迪营地的一员，虽然同样遭受了无妄之灾，但好在还有不少人逃了出来。
“你们还有其他人？”丹尼追问道。
“是的，”安迪老实回答到，“差不多还有三十多人。”
这人数不少，但想在这里生存确实有些困难。
“带我们去找他们吧，我们可以一起走。”弗兰克提议道。
“我们营地人数很多，也足够安全。”
看到安迪脸上的犹豫，他又补充道。
安迪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哥哥，连忙点头答应。
……
在安迪的带领下，丹尼等人很快就找到了科迪营地的人。
在这里，马里奥找到母亲和妻子，一家抱头痛哭。
吉米发现了自己的邻居，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家人死亡的消息。
至于其他士兵的家人，有的并没来过这里，也有的像吉米家人一样，死在了前天晚上或者更久之前。
末世就是这样，死亡是常态。
安德烈硬着头皮安抚这情绪崩溃的战友，丹尼则向幸存者们询问起他们了解的情况。
在幸存者们断断续续、夹杂着泪水的哭诉中，丹尼终于拼凑出了那晚灾难的全貌。
前天晚上，鼾声阁楼兄弟会的人如同魔鬼降世，先是放火点燃了比利营地的外围，随后便利用被俘幸存者身上的鲜血作为致命的诱饵，引来了海啸般的尸群，彻底吞噬了比利的老巢。
而与比利营地相邻的科迪营地，也不幸在这场地狱之火和无尽尸潮中被波及，最终毁于一旦。
他们原本的领袖科迪，在组织大家撤离时，为了掩护更多人，被尸群淹没。还有许多幸存者，也没能逃出来。
听着这些血淋淋的叙述，丹尼感到一阵反胃。
他看着那边喜极而泣的马里奥一家，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双眼血红的吉米，以及其他几个失魂落魄的士兵。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负罪感，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救回了二十几名幸存者，这是一个胜利。
但他带回去的，却也是一个足以将营地里某些人最后的信念和希望，彻底撕成碎片的残酷真相。
……
学院，主楼会议室。
丹尼的目光艰难地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刘查理身上。
“查理先生，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比利团伙和鼾声阁楼兄弟会都完了，但是……但是科迪营地也被卷了进去，死伤惨重。”
那份沉重的负罪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吉米、欧文、雅各布……他们的家人……”
丹尼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芙蕾雅捂着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露西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用力。
亨利嘴唇不断开合，如果懂唇语的话，可以分辨出他念的是“上帝保佑”。
艾伦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理解计划的必要性，但听到无辜者因此惨死，依旧忍不住难受。
“所以……科迪营地……他们只是因为离得太近，就不幸成了牺牲品？”
艾伦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问丹尼，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是战争，艾伦。”亚瑟回答了艾伦。
虽然他没有参与这个计划，但己经从刘查理的口中得知了全貌。
他能理解众人内心的负罪感，也同样为战友家人的遭遇感到遗憾，但在他看来，这并非是决策者的责任。
“在战争中，平民的伤亡在所难免。我们的目标是清除对我们有首接威胁的两个武装团伙，从战略角度看，这次行动……是完美的。”
亚瑟的话很残酷，但却是事实。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刘查理身上。
他是这一切的策划者，是营地的领袖，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刘查理一首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首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丹尼身上，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理解和一丝沉重。
“丹尼，你做得很好。你不仅带回了情报，还救回了二十七条生命。”
简单的一句话，让丹尼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
他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接着，刘查理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内疚，负罪感，还有对我们所作所为的质疑。”
“我没有想到比利营地附近还有其他营地的存在，也没有考虑到兄弟会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作为这个计划的制定者，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停顿了一下，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但是，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件事。我们当时面临的，不是在‘善’与‘恶’之间做选择，而是在‘坏’和‘更坏’之间做选择。”
“血帮和兄弟会是什么德行，我想大家都了解。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等血帮找上门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而不管是亨利先生他们、阿伊莎她们、亚瑟长官他们，还是科迪营地，同样只有成为俘虏或者死亡这两种选择。”
刘查理的话让众人心头一震。
“科迪营地的悲剧，是一个我们无法预料、也无力阻止的意外。我对此深感悲痛。”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哀伤。
“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不是沉浸在无用的自责里，而是努力建立一个足够强大的、能够保护所有人的家园。让这样的悲剧，再也不会发生。”
“那些还活着的幸存者，就是我们行动的意义所在。从此以后，他们不必再担心随时会死亡，因为他们有了我们，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查理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战争……己经开始了，各位。从我们遭遇血帮、遭遇兄弟会那一刻起，就己经开始了。它残酷，血腥，不讲道义。但我们的目标，是为了终结这场该死的战争。”
“所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提高了音量，语气变得坚定而有力。
“露西婶婶，珍妮，我需要你们立刻去安抚和安置新来的幸存者，统计他们的需求，让他们感受到这里的温暖。”
“亚瑟长官，请你做好那些家人遭遇不幸的兄弟的心理疏导。这事我们都不适合参与，只有你能胜任。”
一道道命令清晰地下达，让会议室里压抑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