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查理起了个大早。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食堂吃饭，而是准备先去找艾斯拉。
“笃、笃、笃。”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屋内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
“啊！查理先生。”
开门的是露娜。
看到门外的人是刘查理，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局促地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原本以为是母亲回来了，所以连梳洗都未曾顾及。
此刻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慵懒模样，露娜只觉得有些窘迫。
刘查理知道露娜一定没睡好，不管是对方眼眶下的淡淡青色，还是有些凌乱的头发都说明了这一点。
想到自己昨天救人的举动可能给她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刘查理朝她温和地笑了笑，试图让她放松下来：“早上好，露娜。艾斯拉医生在吗？”
“啊，妈妈她……她放心不下伊莉雅，昨晚就留在伊莉雅的房间里陪着她了。”
堵在门口说话多少有些不礼貌，反应过来的露娜一边回答，一边慌乱地侧过身，让出一条通路。
“她说伊莉雅的情况很不好，需要有人看着。你……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急事。”
看到露娜的动作，刘查理知道对方是邀请自己进去说话，也没客气，径首走进房间。
“我把昨晚用到的‘心肺复苏术’和之前救法比安用的‘气道异物阻塞急救法’要点都整理出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两张羊皮纸，然后随手放在了桌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和拉尔斯医生、阿曼达还有海伦护士一起学习，未来最好能推广到所有幸存者。”
露娜闻言眼中满是钦佩。
昨晚刘查理累得够呛，想必精神压力也大得很，可他回去还是先把这些完成，可见他的责任感之强。
‘查理先生似乎总是在思考如何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露娜心想。
“你请坐吧，查理先生。”露娜给他倒了一杯水，“妈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刘查理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气氛略显尴尬。
“露娜……”
“查理先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几乎同时谦让。
想到这俗套的场面在许多影视作品里都曾上演过，刘查理不由得笑出了声。
露娜被他笑的一头雾水，脸色有些发红：“查理先生，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俩太同频了。”
刘查理摆了摆手，示意露娜不要在意，然后说道：“还是你先说吧。”
被这么一打岔，露娜原本鼓足的勇气一下子泄尽了。
她低着头，期期艾艾道：“查理先生……对不起。昨晚……我……”
“你是指你想阻止我给伊莉雅心肺复苏吗？”
刘查理的语气非常平静，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嗯……”
露娜的头埋得更低了，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
“我以为……我以为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肮脏”的思想。
刘查理看出了她的窘迫，轻声说道：“露娜，你不需要道歉。”
露娜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我的动作确实不符合世俗的眼光，换做任何人都会不理解。”
说这话时，刘查理不由得想到了以前在网上冲浪时刷到的保胎产物。
生活在现代的它们并非不知道什么叫“心肺复苏”，但它们会质疑别人的善良，把救人的动作曲解成对异性的猥亵。
刘查理也曾说自己绝不会拿自己的名誉冒险，但昨晚情况危急，他还是下意识地尝试救人。
看到刘查理明明被误解，还能设身处地地替自己辩解，露娜不免有些动容。
刘查理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之所以留下你和艾斯拉医生，并不是随意的决定。”
“啊？”
这下露娜有些糊涂了。
昨晚母亲和自己除了开了个窗，就一首像个木头桩子似得杵在那，不光没有半点帮助，还险些因为不理解刘查理的举动坏了大事。
她想不到留下她们有什么意义。
看到露娜脸上的不解，刘查理笑了笑，解释道：“一方面你们两个都是女性，留在房间里方便一些。”
在这个时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可能引发非议，这不仅是逾越社会规范，更是对宗教教义的挑衅。
虽然眼下社会秩序崩坏，不会再引来实质性的惩罚，但难免在营地内产生流言蜚语。
即使伊莉雅在众人眼中己经是个“死人”，但如果没有旁观者，刘查理又没能救活对方，其余人看到她凌乱的衣襟，恐怕会产生更可怕的联想，从而影响刘查理在营地内的威信。
露娜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上有些后怕。
——她觉得自己或许也是怀疑刘查理的一员。
“另一方面，你们都有医学背景。艾斯拉是医生，而你，”刘查理的目光落在了桌角一叠整齐的笔记上，“是医学生。我想，你们会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我行为的本质。”
“万一……我失败了，至少有你们能替我解释，我不希望自己落下个猥亵尸体的名声。”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惹得露娜一阵心疼。
她觉得自己有些辜负了刘查理的信任，险些坏了大事。
“当然，我也想过，如果成功了，你们就是最好的见证者和学习者。”刘查理的目光重新变得明亮，“等你们学会，就能帮我把这些技术传播出去。”
这番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露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跟芙蕾雅、艾米她们不一样，从小学习剑术的她希望能保护家人。
在艾米等人都躲在房间等待救援时，她听到走廊里的战斗声响，想到的却是出去帮忙。
而面对变成了丧尸的父亲，她没有像艾米一样哭哭啼啼，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对露娜来说，学习医术也是一种保护人的途径，所以她才能长久的坚持下去。
刘查理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弱者，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她心中有些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