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想象过无数种与强敌对决的场面。
他曾于烈日黄沙中与盗匪周旋,也曾在茂密树林里伏击过装备精良的贵族私兵。
他见过死亡,也施与过死亡。
但当他踏出酒馆的大门,看到朝酒馆靠近的黑压压的人群时,他的踌躇满志还是在瞬间土崩瓦解。
那不是他预想中的残兵败将,也不像一群被打散后前来寻仇的乌合之众。
那是一帮数量众多、手段狠辣的对手。
若不是卢卡出于佣兵的本能和对未知报复的恐惧,在讨论下一步计划前,提前安排手下就地取材,构筑了数道简易的防御工事。
他们面对的会是血帮铁蹄的践踏,会是一面倒的屠杀。
可惜,即使对方的骑兵被迫下马,弓兵依旧在第一时间便射死了不少没能逃进防御工事之后的兄弟。
卢卡根本想不明白对方哪来的那么多弓箭手,这根本不像一个地方帮派能拥有的实力。
这分明就是一支军队。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
他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了解血帮和爱德华家族之间的勾连。
又怎么能知道对方占据了爱德华家族,利用家人安危操控着专业的护卫?
“啊!”
“救我……”
听着防御工事外兄弟们临死前的哀嚎,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这是一场狩猎。
而他们,就是被逼入绝境的猎物。
“我的圣母啊……”杰里米喃喃自语。
若是平时,听到这话的斯科特或许还会调侃两句,但眼下只是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双刀。
科瓦奇额头冒出冷汗,面瘫脸上也多了几分生动的表情。
凯登将盾牌提起,格挡在自己身前。
只有伊万诺夫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既然逃不掉,那就放开手脚干上一场。
这么多人,够他宰了。
眼看对方逐渐逼近,卢卡在脑海中飞速思考。
投降肯定是不行,他们昨天刚刚袭击了血帮的营地,即使没让对方伤筋动骨,也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而躲进建筑无疑也是愚蠢的决定,那样对方只需要一把火便能轻易解决他们。
只有凭借这些防御工事,将战斗拖入他们最擅长的近身肉搏,才有一线生机。
“快!找好掩体,谁来就宰了谁!”
卢卡一声令下,兄弟会的亡命徒们连滚带爬地冲向那些由桌椅、木箱、床板和杂物堆砌而成的障碍物。
血帮的阵列中,穆勒冷静地观察着敌人慌乱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对于这一幕早有预料。
在让庄园护卫中的弓箭手向敌人的防御工事后抛射的同时,也安排护卫们充当敢死队冲击对方的工事。
那些被充当炮灰的庄园护卫眼神中满是绝望。
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可他们不敢反抗。
就像昨天鼾声阁楼兄弟会利用掳来的幸存者吸引丧尸冲击比利营地一样,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他们的家人仍在爱德华庄园,在血帮的“保护”之下。
他们的反抗只会为家人带去死亡,而前进,或许还能用自己的命换取家人的苟活。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死后血帮会不会兑现承诺,但那己是唯一的选择了。
绝望的人汇聚成一股悲壮的洪流,义无反顾地撞向鼾声阁楼兄弟会的防线。
鼾声阁楼兄弟会的人依托防御工事,冷静地等待着。
当炮灰们冲到近前,试图攀爬或推倒他们堆起的障碍物时。
他们没有怜悯,而是瞬间化身为高效的屠戮机器。
当第一个护卫攀上街垒时,伊万诺夫手中的狼牙棒瞬间砸碎了他的头颅。
温热的血液和脑浆喷溅而出,渲染出死亡的色彩。
随后,是一首悲歌。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炮灰们死伤惨重,哀嚎连连。
他们的尸体堆积在街垒前,形成了一道血肉模糊的斜坡。
但他们的冲击也确实撼动了街垒的稳固性,并在上面撕开了缺口。
“就是现在!”
一首冷眼旁观的大卫发出了命令。
被死亡震慑的血帮成员也不得不向前冲锋。
好在庄园护卫们己经用生命替他们撕开了一条口子,让他们能如同潮水般涌上前去。
干部们身先士卒,踏过炮灰们的尸体,在手下的掩护下从缺口处突入。
血帮喽啰们也嗷嗷叫地跟上。
战斗形势在这一刻两级反转。
即使兄弟会己经杀红了眼,但除了卢卡六人以外,其他人根本不是血帮的对手。
毕竟只是一帮幸存者组织起来的队伍,欺负欺负老实人也就算了,哪比得上原本就是暴力团伙的血帮?
一马当先的马可斯和伊万诺夫战作一团。
两人的战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完全是力量与野性的原始碰撞。
狼牙棒与重剑每一次交击,都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和震耳的轰鸣。
不管是血帮还是兄弟会,都没人闯入他们的战斗。
战场上可没有友军免伤,刚刚不信邪的家伙这会己经躺在了地上。
两人的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武器对撞震得双方虎口开裂。
“去死!”
双目猩红的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怒吼,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最后一击。
马可斯的重剑横着切入伊万诺夫身体,完成腰斩。
而伊万诺夫的狼牙棒,也狠狠地砸碎了马可斯的头颅。
两具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至死,眼中都残留着对彼此的凶狠。
“F**K!”
凯登一斧头劈翻一个冲上来的血帮成员,还未来得及拔出斧头,两个血帮的干部便扑了上来。
他放弃斧头迅速躲避,可躲开了阿基姆势大力沉的一击,却没躲开迪米特里衔尾而至的追杀。
“噗~”
冰冷的长刀顺着盔甲的间隙没入凯登的身体。
“嗖!”
箭矢离弦。
刚刚杀死敌人的迪米特里心中警兆突生,下意识地侧身闪避。
但依旧被箭矢擦过颧骨,留下一条血痕。
“该死!”
迪米特里咒骂一声,却发现看向自己的阿基姆瞪大了双眼。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伸手抹了一把伤口。
低头一看,瞬间脸色煞白。
——那箭头沾了丧尸血,因此即使并非要害,也能保证要了这头“恶狼”的命。
泽维尔注意到偷偷放冷箭的科瓦奇,借着手下掩护,朝对方冲去。
“啊!”
察觉到不妙的科瓦奇又射出一箭,可惜被泽维尔拉过身边的庄园守卫挡下。
眼看重新装填弩箭己经是来不及了,科瓦奇转身就跑。
可是被泽维尔这条阴冷的毒蛇盯上的猎物,哪有这么容易逃脱?
“你这杂碎!别想跑!”
泽维尔一连砍杀了两个拦路的兄弟会杂鱼,终于追上了科瓦奇。
“该死的魂淡!老子和你拼了!”
科瓦奇眼看逃跑无望,提起短剑准备拼命。
可是射手被战士近身,那就注定要被暴打。
没出三五个回合,他便被泽维尔一剑送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