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老婆
第二十五章 救老婆
钱姥姥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钝刀割肉般沉重: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难怪会觉得今天小桐会来过生日。”
“她怎么可能过得来?明家那个老婆子,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沉甸甸的语气像一块巨石砸在陆野心口,他眉心猛地一拧,眼底掠过一丝惊疑:
“怎么说?”
“今天不光是小桐的生日,”
钱姥姥的声音忽然哽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还是她大妈妈和二哥的祭日。”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指节粗粝,却挡不住泪水哗哗决堤。
“当年冯玉珍为救你岳母,心脏病突发,没能抢救回来。几年后,同一天,小桐的二哥明炽阳和她在老宅玩,他们爬上一棵老槐树,树枝太脆,炽阳脚下一滑,摔下来,正好磕在假山石上……当场没了。”
她说到“当场”二字时,声音像被撕/裂的布,带着血腥味。
“那冯老太婆本来就不待见我女儿,一直怨我女儿害了冯玉珍。所以,你岳母嫁到明家当继母时日子过得很煎熬。”
“不想炽阳也跟着出了事,她就把小桐恨进了骨头。每年祭日,就会罚她们娘俩跪天跪地……从日出跪到日落,不准吃饭,不准喝水,连哭都不准出声。”
陆野的呼吸骤然一滞,胸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跳声在耳膜里轰然作响。
原来明疏桐所说的“不过生日”,竟是去老宅受虐?
怪不得明炽夏说,她奶奶老封建、老思想,最爱迁怒他人。
怪不得她不喜欢去老宅看爷爷奶奶。
“小桐大腿上那条很长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陆野的声音低哑,忽想到了她身上那一处旧伤。
当时她笑得云淡风轻,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钱姥姥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眼神盛满了心疼:“三岁事发那日,冯老太婆看到外孙死了,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推倒了小桐。小桐摔在钉板上,被铁钉拉出一道口子……当场血流如注,要不是炽夏发现得早,小桐的小命也得交代在那时。”
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指节泛白,仿佛要把那些旧日的血债一并捏碎。
“阿野,你根本不知道小桐遭过什么罪。”
“炽阳没了之后,冯老太婆明着把炽夏和疏桐接过去说‘帮忙照看’,暗地里,却把小桐当成出气筒。”
“小桐小时候一张小嘴可爱说话了,被她养了一年,身上全是伤不说,连眼神都变了……变得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兽。”
“后来,你岳母发现不对劲,这才把孩子要了回来,放在我这边养。”
钱姥姥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你完全想像不出当时小桐桐身上有多少淤青。后来,每回回老宅,她仍会被罚跪。你岳母太善良,任由她搓扁捏圆,小桐桐就被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
陆野的瞳孔狠狠一缩,猛地站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咯吱作响。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
“姥姥,我去一趟老宅。”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老婆,怎能被旁人欺了去。
“这边我订了房间,您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他没再多留,迈开长腿往外走,背影冷得像一把出鞘的刀,到门口时落下一句:
“阿赞,留在这里照看姥姥!老杨,跟我走!”
*
从丽晶酒店到老宅,地铁一小时,开车得两小时。
晚上十点,夜色如墨,月光冷得像一层霜。
陆野站在明家老宅门前,铁门紧闭,像一张沉默的嘴,吞掉了所有声音。
他没按门铃,直接翻墙而入。作为一个曾经的特种兵,这种矮墙对他来说,不过是抬抬腿的事。
院子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他没往主楼去,而是绕到了后院的佛堂。
月光下,佛堂的门锁得死死的,像一道封印。
他转身回到主楼,助跑两步,轻松翻上二楼阳台,从阳台进入大书房,再绕向明疏桐的小房间。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堆满杂物,灰尘厚得能写字。
角落里那张小床,床单泛黄,像是被遗弃了十余年。
隔壁是明炽夏的房间,却干净得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床铺整齐,书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百合花,哪怕那姑娘根本不会再来这边过夜。
陆野的喉结滚了滚,眼底浮上一层戾气,一种莫名的心疼尘嚣直上,压得他呼吸一窒。
原来,这对姐妹的待遇,竟是如此天差地别。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直接闯入男佣人的房间,把睡梦中的人从床上拎起来,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我老婆明疏桐呢?”
被惊醒的男佣人吓得一哆嗦,脸色煞白:“在……在佛堂……”
“那边锁着门。”
“对,没错,三小姐被锁在佛堂里头了……”
陆野的眼神瞬间寒光四射,像一把出鞘的刀:
“钥匙呢?”
男佣人连滚带爬地去拿钥匙。
陆野拿了掉头就走。
男佣人一看小姑爷杀气腾腾的,抹了一把脸,连忙上楼,敲响了明静的房门:
“不好了,不好了,小姑爷跑来了!”
*
另一头,陆野重新回到佛堂门口,开了门锁。
门内一片漆黑,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像一口被封了多年的棺材。
他打开手机电筒,想把灯打开,发现没电,于是光柱直扫佛前,团蒲上空空如也。
再一转,角落里,沙发上蜷缩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她把自己抱成一团,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小奶猫,连呼吸都轻得听不见。
月光从高窗漏进来,堪堪描摹出她的轮廓——单薄的肩胛骨嶙峋支着衣料,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沙发很大。
她小小一只,那么紧地蜷着,像要把自己藏进骨头里。
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单膝跪地,手掌贴上她的脸。
那触感冷得像一块冰,凉到了他心底。
“明疏桐,明疏桐……”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你醒醒,快醒醒……”
他迅速脱下外套,裹住她,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焐热她。
明疏桐在哆嗦,睫毛上结着细小的水珠,像是梦里也在哭。
她恍惚中听见有人唤她名字,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风。
她喃喃地,带着哭腔:“江淮,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冷死了。江淮,我要冷死了,你快抱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