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阁内,灵气氤氲,星光流淌,将静室映照得一片柔和静谧,与外界的喧嚣和冰冷截然不同。
秦夜盘坐在星辰玉台上,并未立刻修炼。方才苏清雪的纠缠,虽未能动摇他分毫,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勾起了那段尘封的、充满屈辱的记忆。万骸宗、血煞宗、混沌源种、当年暗算…种种线索交织,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他的心头,让刚刚突破元丹大圆满的喜悦也淡去了几分。
他需要时间梳理,更需要一个宁静的空间平复心绪。
笃笃笃。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秦夜眉头微蹙,神识瞬间扫出。当“看”清门外之人时,他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度。
他挥手打开禁制。
门外,站着亭亭玉立的柳依依。她换下了战斗时的劲装,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未施粉黛,清丽脱俗。她手中捧着一个散发着淡淡药香和热气的青玉食盒,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秦师兄。”看到秦夜,柳依依脸上浮现一抹动人的红晕,声音轻柔,“我…我见你从天枢殿回来,脸色似乎不太好…就…就炖了一盅‘宁神蕴星羹’,里面加了些安神凝魂的灵药,或许…或许对师兄稳固境界有些帮助。”她将食盒往前递了递,眼神带着期盼,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看着眼前纯净如清泉、眼中只有真诚关切的少女,秦夜心中那因苏清雪和沉重真相而泛起的冰冷与烦躁,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悄然融化。与苏清雪那刻意为之的楚楚可怜相比,柳依依的这份心意,如同山涧清泉,自然纯净,不掺杂任何功利。
“进来吧,依依。”秦夜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侧身让开。
柳依依心中一甜,捧着食盒,轻移莲步走进静室。她将食盒放在玉台旁的小几上,动作轻柔地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星辰草清香和安神灵药芬芳的温热气息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玉盅内,是色泽温润如玉、点缀着点点星屑般灵材的羹汤。
“师兄,快趁热尝尝。”柳依依盛出一小碗,递到秦夜面前,眼中带着期待的光芒。
秦夜接过玉碗,看着碗中晶莹的羹汤,又看了看眼前少女纯净无暇的眸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有说话,低头尝了一口。羹汤温润适口,药力温和地化开,如同一股暖流,不仅滋养着身体,更抚慰着紧绷的心神。
“很好喝。”秦夜放下碗,看着柳依依,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依依。”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柳依依脸上的笑容如同春花绽放,明媚动人。她心中的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
“师兄喜欢就好。”她开心地说道,随即又想起什么,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玉瓶,“还有这些丹药,是我这几天炼制的。有快速恢复灵力的‘回元星丹’,有辅助淬炼神识的‘蕴神散’,还有…”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还有几瓶‘清心玉露丸’,我看师兄从天枢殿出来,似乎…心事重重,这个或许能帮师兄静心凝神。”
秦夜看着柳依依一件件拿出丹药,细致地介绍功效,那份毫无保留的关切,让他坚硬的心防彻底柔软下来。他接过丹药,温声道:“辛苦你了,依依。你的炼丹术,越发精湛了。”
得到心上人的肯定,柳依依脸颊更红了,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她看着秦夜,鼓足勇气,轻声问道:“师兄…是不是遇到了很棘手的事情?关于…万骸宗吗?还有…刚才我在外面,好像…看到苏清雪了…”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及秦夜的伤痛。
提到苏清雪,秦夜的眼神微微一冷,但看到柳依依关切担忧的眼神,那份冷意又迅速化开。他叹了口气,并未隐瞒,将天枢殿内关于万骸宗更大图谋的推断,以及苏清雪方才的纠缠,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混沌源种和他自身秘密的部分,依旧隐去。
“……事情就是这样。万骸宗如同悬顶之剑,而苏清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秦夜语气淡漠,提及苏清雪时,只有冰冷的不屑。
柳依依静静地听着,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听到万骸宗的阴谋时,她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听到苏清雪竟然还有脸来纠缠时,她更是气得小脸微红,忍不住为秦夜抱不平:“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当初那样对师兄,现在见师兄崛起了,又想来…真是太过分了!师兄你做得对,就不该理她!”
看着柳依依气鼓鼓为自己鸣不平的可爱模样,秦夜心中的阴霾似乎又被驱散了几分,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柳依依发泄完对苏清雪的不满,看着秦夜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心又揪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声音轻柔而坚定:“师兄,我知道万骸宗很可怕,前路一定艰险万分。但是…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不要总是冲在最前面,不顾生死…” 她想起黑风涧那一战,秦夜独对元婴、吞噬血河、撕裂魔爪的疯狂与决绝,心中就一阵后怕。
“依依…”秦夜看着少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情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这些年,从青阳城到云溪宗,在他最落魄时不离不弃,在他崛起时默默支持,在他浴血奋战时担忧牵挂的,唯有眼前这个纯净如水的女孩。
他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轻轻握住了柳依依放在膝上的微凉小手。
柳依依娇躯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小鹿,脸颊瞬间红透,一首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秦夜温暖而有力的手掌轻轻握住。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她的心如同小鹿乱撞,砰砰首跳,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秦夜的眼睛,但那份甜蜜和安心,却如同暖流般瞬间充盈了全身。
“放心。”秦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承诺的意味,“为了那些想守护的人,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我绝不会轻易倒下。”
他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但这一句“放心”,一个简单的牵手,却胜过千言万语。柳依依抬起头,对上秦夜那双深邃却带着温情的眼眸,心中的不安和担忧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她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泛起幸福的水光:“嗯!我相信师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室内,星光流淌,药香氤氲。秦夜握着柳依依微凉的小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份纯净的温暖与信赖。柳依依则静静地依偎在秦夜身边,脸颊绯红,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甜蜜。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与阴谋,都被这方小小的、星光笼罩的静室隔绝在外。
这一刻,没有噬灵真君的赫赫威名,没有元丹斩元婴的惊天战绩,没有万骸宗的如山重压,也没有退婚女的纠缠不休。只有两个心意相通的年轻人,在经历风雨之后,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暖。
窗外,星河璀璨,月光如水,温柔地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要融为一体。
秦夜看着身边少女恬静的侧脸,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中那因仇恨与压力而滋生的冰冷与戾气,被这份纯净的暖意悄然抚平。他知道,前路依旧荆棘密布,强敌环伺。但至少此刻,在这星辉之下,他并非孤身一人。
这份心意,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