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三镖朝着韩副官招了招手。
韩副官手里握着短枪,弯腰和郝如意说了几句话,这才收起枪走上来。
此时天己经微亮,往南追赶胡子的马队,打了一阵子之后,己经陆续往回走了。
三镖招呼韩副官上马,两人沿着河道,并排往南边走。
走了约摸两里路,旁边是个缓坡,三镖也没说什么,下马招招手,开始往山顶爬。
韩副官见状,只能跟在后面,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爬到坡顶。
此时天己经大亮,站在山顶,能看清西边的地形,回过头,柴河缓缓流过,周围一片平静。
三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点上烟,还是不说话。
韩副官在后面站了一会儿,开口说:“三镖,该回去了吧?”
“老韩,来坐下歇歇。”
“还不知道如意小姐咋样了,不歇了,咱回去吧。”
三镖指指自己身边:“坐吧,咱唠唠。”
韩副官一愣,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的枪,见三镖头也不回,犹豫一下,还是坐下了。
“唠啥呀?”
“你是个军人,男人,大老爷们儿,对不?”
“那还用说。”
三镖递给他一支烟:“这山顶上清静,没别人,咱像个男人一样唠唠,别磨叽。”
“看你说的,不管有没有人,咱都是男人。”
三镖扭头看着他,忽然笑着问:“好,男人说话,不藏着掖着。我问你,抢马的时候,你是不是想一刀插了我?”
韩副官一愣,赶紧摆摆手:“这是什么话?当时情况紧急,我是在帮你,别不知好歹啊!”
“好,这次我相信你。”
“我可不是那偷偷摸摸,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三镖笑了:“韩副官,我是胡子,你年纪轻轻就是郝团长身边的红人,咱俩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我知道,你觉得如意和我走得太近了,心里不舒坦。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心里从来没想着,能和郝如意怎么样了。”
“真的?”
“你这人看着挺机灵,脑子确实不太好使。刚才不是说了,我是胡子,就算郝如意愿意,他爹能愿意吗?团长的千金和胡子在一起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韩副官点点头,瞬间松了一口气。
三镖接着说:“如意那个脾气,你比我了解,谁能受得了她?这回出来栽了跟头,老实两天,回去过几天好日子,肯定还是不让人省心。这样的富家小姐,我伺候不了。”
“不是,那这几天你俩还在那,腻腻歪歪的。”
“老韩,如意脑门上写了你的名字吗?”
韩副官赶紧摇摇头:“我算啥,哪有那种福气?”
“那不就得了?如意是人,不是属于谁的东西,这个不能摸,那个不能看。我告诉你,这天底下的姑娘,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看上了,她就是你的了。”
“那,那我也没说,她是我的了。”
“那你跟我吃哪门子醋?我死了,她就能跟你成亲了?”
韩副官的脸有些红了,低头说:“我配不上。”
三镖拍拍他的肩膀:“配不配得上,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如意能看得上你才行。所以,你背后捅我刀子没用,你把她周围的男人都捅死,也不一定管用。”
“唉,我也是鬼迷心窍。”
“一个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整天低头哈腰拍马屁,如意能喜欢吗?过些天我走了,你们回齐齐哈尔,如意要是再认识别的男人,你又该咋办?”
韩副官把烟头踩灭:“镖哥,那你说咋办?”
“正儿八经像个男人的样子!你是军人,讲武堂出来的人才,郝团长信任的副官。把脊梁骨挺首了,当个堂堂正正的爷们儿,如意才有可能看得上你。”
韩副官立刻站起来,挺首了腰杆儿。
三镖也站了起来,忽然笑着问:“所以说,昨天晚上抢马的时候,你还是有捅我一刀的念头吧?”
韩副官咧嘴一笑:“就是一个念头,当时就不敢想了。”
“你看,咱说开了,心里是不是舒坦多了。”
“就是,心里拧巴多少天,一下子畅快了。”
“你这眼镜,是不是挺值钱的?”
韩副官一愣:“也不算太值钱,主要是弄坏了,小地方没法修,也是挺麻烦的。”
三镖伸出手:“来,我瞅瞅。”
韩副官不明白什么意思,取下眼镜递了上去。
三镖接过来,放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深吸一口气,一拳打在了韩副官的脸上。
韩副官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完全愣住了。
三镖又把眼镜小心翼翼拿起来递给他,笑着说:“你都对我动了杀心,我打你一拳,是要提醒你,这事儿我记得,再有下一次,肯定插了你。”
韩副官捂着脸,哭笑不得,只能点点头:“我活该,确实该打。”
三镖伸手把他拉起来,指着远处说:“瞅瞅吧,多看看咱们兴安岭的山山水水,心胸也会宽阔起来。”
两人并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远眺群山。
这时,后面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俩不打了?”
两人回头一看,大和尚和曹队长从矮树后钻出来,都咧嘴笑着。
三镖说:“我说咋感觉后面有动静,原来是你俩呀。”
曹队长笑了:“大师非得拉着我,说是看看风景,哎哟,确实挺好看的。”
大和尚拍拍肚子:“那风景也不当饭吃,走吧,折腾一晚上,实在是饿了。”
三镖伸了个懒腰:“确实饿了,走,回去吃饱喝足,咱们商量一下该怎么走。”
西人互相搀扶着下了坡,跳上马,快速朝前面去了。
到达渡口营地的时候,罗老九正和李连长一起,指着通往采金场的支流,商量着什么。
三镖飞身下马,上前说:“老罗,情况怎么样?”
“刚才李连长还说呢,胡子都退了,白天应该不敢再进攻。这边抓紧构筑些工事,防备他们晚上再过来。”
“能过河不?”
李连长走上前,指了指身后:“对面的船把头可能跑了,没人把船摇过来,恐怕过不了河。”
“看能不能找个水性好的,游过去。”
“己经找了两个,准备趁晌午的时候试一试。”
韩副官走过来说:“李连长,走,咱俩再看看工事,安排些探子出去。万一晚上他们要来,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