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帝国酒店,宴会厅。
神谷诚的呼吸,在踏入这片空间的一瞬间,便不由自主地停滞了。
他身上那套从千鹤那里借来的名牌西装,此刻却像是皇帝的新衣,让他浑身都感到一种针扎般的局促与不适。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与他的狭窄公寓,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发丝到鞋尖,都散发着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从容与高贵。
他们的谈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得神谷诚几乎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不,他甚至连丑小鸭都算不上。
总之,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怎么了,废物?”
身旁,雪之下千鹤的声音响起,将他从自惭形秽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神谷诚猛地转头,看到的,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千鹤。
她换下了校服,穿着一袭暗红色晚礼服,宛如一朵在黑夜中盛放的花朵。
雪白的脖颈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那白皙的脖颈,却比那些戴着钻石项链的贵妇,更加高贵夺目。
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质,让她完美地融入了这场宴会,甚至凌驾于其上。
“这就是你永远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雪之下千鹤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对奢华的迷恋,只有一种近乎焦躁的、急切的搜寻。
她在找他。
那个男人。
神谷诚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痛了。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抵消那股无孔不入的屈辱感。
他想告诉她,自己正在变强,总有一天,他也会站在这里!
可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谈笑风生的权贵时,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凭借系统浴血奋战,所获得的力量,在这里,能做什么?
能让那些掌控着国家经济命脉的财阀大佬,多看他一眼吗?
能让那些谈笑间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政客,对他产生一丝敬畏吗?
不能。
“你明白了吗?”
雪之下千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
“你身上的味道,为什么……让我觉得廉价?”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神谷诚最后的防线。
是啊,廉价。
他的觉悟,他的奋斗,他的力量,在这样一个世界面前,就是最廉价的笑话。
就在这时,雪之下千鹤的目光,猛地定住了。
她的眼眸里,燃起了一簇狂热的火焰,呼吸都为之急促了一瞬。
神谷诚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宴会厅的最中央。
一个男人,正随意地站在那里。
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单手端着一杯香槟,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然而,他周围的人,那些跺一跺脚就能让国家震三震的大人物,此刻却都围绕着他。
甚至,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连说话的音量,都刻意压低了,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
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圈子。
一个以那个男人为核心的,权力的漩涡。
是……他!
神谷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在奢侈品店里,将他视若无物的男人!
那个在天台上,评价他为“吵闹的虫子”的男人!
滔天的恨意与屈辱,在神谷诚的胸腔内炸响!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最终都定格在了陆承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
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浑身的血液都在向着大脑疯狂奔涌,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几乎要让他当场失控!
“收起你那可怜的愤怒,虫子。”
雪之下千鹤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他的头顶。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在这里,你还不配愤怒。”
“诚君,想要站在中央,你需要更多……更多力量!”
神谷诚的身体,僵住了。
也就在这一刻,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个站在世界中心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陆承抬起眼,深邃的眼眸,无视了身前毕恭毕敬的雪之下家主,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
他的目光,从神谷诚的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留,就好像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摆设。
然后,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雪之下千鹤的身上。
刹那间,陆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味的微笑。
那是一个满是支配欲与玩味的笑容。
一个,对所有物的,召唤?
神谷诚清晰地看到了这个笑容,也看到了陆承眼神中对雪之下千鹤的“兴趣”。
一股比仇恨更加滚烫、更加疯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是……嫉妒!
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视若生命的宝贝,即将被随手摘走,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神谷诚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阴阳师血脉,正在因为这股负面情绪而疯狂沸腾,发出不祥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