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地狱的丧钟在头顶炸开!整个废弃厂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地面剧烈震颤!墙壁簌簌发抖!巨大的金属横梁带着积攒了数十年的锈蚀和尘埃,如同崩塌的擎天巨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下方僵持的三人狠狠砸落!
死亡的阴影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
林晚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针尖!她甚至来不及尖叫!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后扑倒!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死死蜷缩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
“人偶师”那只抓向她咽喉、闪烁着狂暴幽蓝光芒的手猛地一顿!他那张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露出了惊骇!那只完好的右眼瞳孔瞬间放大!他几乎是本能地、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诡异速度,猛地向后弹射!试图逃离这毁灭的覆盖!
但!
太迟了!
轰——!!!
一声更加恐怖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撞击声!
巨大的金属横梁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厂房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距离林晚蜷缩的身体不足半米!
距离“人偶师”弹射后刚刚落地的位置——仅一步之遥!
巨大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撞在林晚蜷缩的身体上!将她整个人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后方一个冰冷的废弃齿轮箱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无数碎石、锈皮和厚重的灰尘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砸落下来!呛得她无法呼吸!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装满水的气球被戳破的声音!
林晚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漫天弥漫的、如同浓雾般的厚重灰尘,惊恐地看向“人偶师”的方向!
只见那根巨大的横梁末端,如同断头台的铡刀,死死压住了“人偶师”的一条小腿!小腿以下的部分……完全消失了!被硬生生砸进了水泥地里!只有一片刺目的、混合着骨茬和碎肉的猩红!如同被碾碎的番茄酱!浓稠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正从那恐怖的创口处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人偶师”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僵在原地!他那只完好的右眼瞪大到极致!瞳孔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剧痛和一种……被彻底摧毁的、非人的混乱!他那只被U盘刺穿、还在流淌着荧光暗红液体的左眼,此刻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粘稠的液体混合着鲜血,正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呃……啊……啊……”他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如同金属零件强行摩擦的嘶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要挣脱那致命的桎梏,却只是徒劳地让断腿处的鲜血喷涌得更加汹涌!
林晚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浑身!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膝盖和后背的剧痛却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咳嗽声,从横梁砸落的烟尘深处传来!
顾砚舟!
林晚猛地扭头!心脏瞬间揪紧!
借着弥漫的灰尘缝隙,她看到顾砚舟蜷缩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到了更远处一堆废弃的帆布堆旁!他面朝下趴着,一动不动!后背肩胛下方那个被“人偶师”指尖刺穿的伤口,正缓慢地、持续不断地向外渗着暗红的血液!将他身下的帆布染红了一大片!他那只缠着黑色绷带、血迹斑斑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着。
他还活着!
但……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顾砚舟!”林晚嘶哑地呼唤,声音被灰尘呛得破碎不堪。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剧痛的身体,手脚并用地朝着顾砚舟的方向爬去!碎石硌着掌心,灰尘呛得她剧烈咳嗽,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不敢停!不能停!
终于!她爬到了顾砚舟身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他冰冷的脸颊。
“顾砚舟……醒醒……”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顾砚舟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他侧过一点脸。那双深陷的眼窝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瞳孔涣散,失去了焦距,里面翻涌着浓重的痛苦和一种……濒临极限的疲惫。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别……管……我……”极其微弱、几乎听不清的几个字,如同叹息般从他唇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不!”林晚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死死抓住他冰冷的手臂,“我不会丢下你!绝不!”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弯下腰,用肩膀死死顶住顾砚舟的腋下,另一只手环抱住他冰冷沉重的腰身!
“起来!我带你走!”她嘶吼着,如同受伤的母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顶!膝盖的伤口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混合着泪水和血污!
顾砚舟的身体终于被她艰难地架了起来!他沉重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他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林晚咬紧牙关,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拖着这条几乎报废的伤腿,一步!一步!朝着远离那根恐怖横梁和“人偶师”的方向,朝着厂房更深处那片相对空旷、堆满废弃帆布和麻袋的角落,艰难地、踉跄地挪去!
身后。
“人偶师”那只完好的右眼,死死盯着他们踉跄逃离的背影!瞳孔深处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非人的、冰冷的计算!他那只被砸断的腿处,鲜血如同泉涌!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地面,指甲在水泥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似乎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林晚不敢回头!她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顾砚舟沉重的身体,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终于!她拖着顾砚舟,踉跄着扑倒在角落那堆散发着浓重霉味的废弃帆布堆上!
两人重重地摔在厚厚的帆布上,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林晚剧烈地喘息着,几乎虚脱。她顾不上自己,急忙查看顾砚舟的情况。
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颈侧和后背的伤口仍在缓慢地渗血,将他身下的帆布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顾砚舟……坚持住……”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手,撕下自己早己破烂不堪的裙摆内衬,试图再次按压他颈侧的伤口。但帆布堆里没有干净的东西,只有浓重的霉味和灰尘。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震动声,突然从顾砚舟西装内侧口袋深处传来!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入他冰冷僵硬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长方形物体!
是他的手机!
她颤抖着将手机掏了出来。屏幕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显示。但机身却在掌心持续不断地、微弱地震动着!如同垂死心脏最后的搏动!
这震动……不是来电!不是信息!更像是一种……警报?!求救信号?!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这震动……会引来什么?!是救援?还是……更可怕的追兵?!
她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目光扫向厂房入口的方向!
死寂!
只有风声在空旷的穹顶呜咽。
还有……身后远处,“人偶师”断腿处鲜血滴落的微弱“滴答”声。
不!
不对!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上头顶!
她听到了!
极其轻微!
极其缓慢!
如同幽灵般……
踩在厚重灰尘上的……
脚步声!
不是从入口!
是从厂房深处!
那片更加黑暗、堆满巨大废弃机器残骸的阴影角落里传来!
一个!
两个!
不止一个!
脚步声缓慢、沉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狩猎者的节奏!正无声无息地……朝着他们藏身的角落……包抄而来!
林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她下意识地看向地上昏迷的顾砚舟,又看向手中那部依旧在微弱震动的手机!
陷阱!
这是一个陷阱!
手机的震动……是诱饵!是定位器!
她猛地将手机狠狠塞回顾砚舟的口袋深处!试图隔绝那致命的震动!
但!
脚步声!
更近了!
如同死神的丧钟!
一下!
一下!
敲击在她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林晚绝望地环顾西周!废弃的帆布堆!冰冷的齿轮箱!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武器!
她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顾砚舟,看着他那张灰败染血的脸,一种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彻底攫住了她!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脚步声逼近到几乎能听见呼吸声的刹那!
林晚的目光猛地扫过旁边一堆废弃的、沾满油污的麻袋!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她猛地扑过去!不顾一切地扯下那些散发着恶臭的麻袋!用尽全身力气!将顾砚舟沉重的身体死死盖住!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散发着霉味和油污的麻袋将他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覆盖!只留下极其微小的缝隙!
然后!
她抓起旁边一块巨大的、边缘锋利的废弃金属碎片!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她掌心剧痛!她蜷缩起身体!如同受惊的刺猬!死死挡在盖着顾砚舟的麻袋堆前!背靠着冰冷的齿轮箱!
她抬起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
那双因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此刻!
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凶狠光芒!
如同守护最后巢穴的、濒死的母兽!
脚步声!
停在了距离她不足五步远的地方!
浓重的阴影笼罩下来!
林晚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在她的皮肤上!
她死死攥紧手中的金属碎片!
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
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她死死盯着那片阴影深处!
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