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亲卫营的演武场就响起了呼喝声。赵山河带着他的小队正在训练，招式比往日更狠，吼声比往日更烈。士兵们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渗着汗珠，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出拳要快！要狠！” 赵山河一拳砸在李三的护具上，震得他连连后退，“别像个娘们似的，软绵绵的！在战场上，这一拳打不死敌人，死的就是你！”
李三咬着牙，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再次出拳。这一次，拳风里带着股狠劲。赵山河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王二：“你的腿法还是太慢，再快点！”
孙六在一旁练箭，十支箭有八支射中了靶心。他放下弓，擦了把汗，看向赵山河：“伍长，你看我这箭术咋样？”
赵山河走过去，拿起他的弓掂量了一下：“弓力不够，换把强点的。” 他指着靶心，“准头还行，但力度差远了。五十步外，这种力道射不穿鞑子的皮甲。”
孙六挠挠头：“营里就这种弓，没更强的了。”
赵山河皱了皱眉。他早就发现了，亲卫营的装备虽然比其他营好，但比起金狼汗国的骑兵还是差了一大截。尤其是弓箭，射程短，力道弱，根本没法跟人家的牛角弓比。
“我去跟军需官说说，看看能不能给咱们换几把强弓。” 赵山河说。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张猛带着十几个士兵，气势汹汹地朝着演武场走来。赵山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来者不善。
“赵伍长倒是清闲啊。” 张猛站在演武场边，皮笑肉不笑地说，“大清早的就在这儿练拳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亲卫营多太平呢。”
赵山河示意士兵们继续训练，自己迎了上去：“张队正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 张猛指了指他的士兵，“我听说赵伍长最近训练得挺勤，不知道手下的弟兄们实战本事咋样？正好我这几个弟兄手痒，想跟赵伍长的人切磋切磋。”
赵山河心里冷笑。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想找茬。他看了看张猛身后的士兵，个个身材魁梧，眼神不善，明显是挑出来的好手。
“张队正的意思是，要比一场？” 赵山河不动声色地问。
“是啊，” 张猛点点头，“点到为止，切磋一下武艺，也能增进弟兄们的感情不是？” 他拍了拍身边一个壮汉的肩膀，“这是我营里的大力士，王虎，一手摔跤功夫出神入化，让他跟你手下的弟兄讨教讨教。”
那壮汉往前一步，抱了抱拳，眼神里满是挑衅。李三忍不住就要上前，被赵山河一把拉住。
“切磋可以，但得有彩头。” 赵山河看着张猛，“要是我们赢了，我要你营里那几把牛角弓。”
张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要是你赢了，那三把牛角弓就归你了。可要是你输了呢？”
“要是我们输了，我就去给张队正扫一个月的营房。” 赵山河说。
“好！一言为定！” 张猛拍了拍手，“那就开始吧。”
赵山河看向孙六：“你上。”
孙六愣了一下：“伍长，我…… 我不擅长摔跤啊。”
“谁说要跟他摔跤了？” 赵山河低声道，“用我教你的擒拿术，别给我丢人。”
孙六咬了咬牙，走上前去：“我来跟你比。”
王虎看了看孙六，不屑地笑了：“就你？还是换个像样点的来吧。”
孙六没说话，摆开了架势。王虎不耐烦了，猛地冲上来，伸手就去抓孙六的肩膀。孙六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同时脚下一绊。王虎没想到他这么灵活，顿时失去平衡，往前扑去。孙六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拉，再往下一按。只听 “咔嚓” 一声，王虎的胳膊脱臼了，疼得嗷嗷叫。
全场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身材魁梧的王虎竟然被孙六一招就制服了。
张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耍诈！”
“我只是按规矩切磋。” 赵山河淡淡道，“张队正要是觉得不服，可以再派人来。”
张猛咬着牙，又指了指一个弓箭手：“你，去跟他比箭。”
那弓箭手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把牛角弓，得意地看了孙六一眼。孙六刚想上前，被赵山河拦住了：“我来跟你比。”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赵山河。谁都知道，张猛营里的这个弓箭手是营里的神射手，据说能百步穿杨。
“赵伍长要亲自下场？” 张猛阴阳怪气地说，“要是输了，可别忘了你说的话。”
赵山河没理他，从孙六手里拿过弓，又让人取来十支箭。他走到起跑线前，深吸一口气，拉弓搭箭。
“嗖！嗖！嗖！” 十支箭连珠炮似的射了出去，一支比一支快，一支比一支准。等最后一支箭落地，众人上前一看，只见十支箭都射在了靶心，而且后一支箭的箭头正好顶住前一支箭的尾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圈。
全场一片哗然。这一手，别说在亲卫营，就是在整个边军大营，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那个弓箭手脸色惨白，手里的牛角弓差点掉在地上。张猛的脸更是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队正，承让了。” 赵山河收起弓，看着张猛，“那三把牛角弓，我就派人去取了。”
张猛死死盯着赵山河，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他冷哼一声，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伍长，你太厉害了！” 士兵们围了上来，兴奋地喊道。
赵山河笑了笑，心里却没那么轻松。他知道，这次算是彻底把张猛得罪死了，以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果然，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军需官派人来说，给养不够了，赵山河的小队从今天起，每天的口粮减半。
“凭啥啊？” 李三怒道，“其他队都不少，就咱们队减半？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赵山河皱了皱眉：“知道是谁的意思吗？”
“还能是谁？肯定是张猛那家伙！” 孙六说，“军需官跟他穿一条裤子，没他的命令，谁敢这么做？”
赵山河沉默了。他没想到张猛会用这种手段。口粮减半，士兵们的体力肯定会受影响，训练也没法正常进行。
“伍长，咱们去找将军评理去！” 王二说。
“没用的。” 赵山河摇摇头，“这种小事，将军不会管的。张猛就是算准了这一点。” 他沉吟片刻，“算了，减半就减半吧。咱们省着点吃，应该能撑过去。”
话虽如此，但士兵们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训练时，明显没了往日的劲头。赵山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傍晚，赵山河正在营房里琢磨着怎么解决口粮的问题，周勇来了。他手里提着个布袋，一进门就塞给赵山河：“拿着。”
赵山河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块腊肉。他愣住了：“周大哥，这……”
“别废话，拿着吧。” 周勇坐下，叹了口气，“张猛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他就是想逼你服软。”
赵山河心里一暖：“多谢周大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知道。” 周勇说，“我跟其他几个相熟的伍长说了，让他们匀点口粮给你。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赵山河感激地看着他：“周大哥，这份情我记下了。”
“跟我还客气啥。” 周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得小心点。张猛那人阴得很，这次不成，说不定还会耍别的花招。”
赵山河点点头：“我知道。对了，周大哥，你听说了吗？金狼汗国最近好像有动静。”
“听说了。” 周勇脸色凝重起来，“斥候来报，鞑子的骑兵在边境集结，怕是要南下了。”
赵山河心里一沉：“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硬抗呗。” 周勇叹了口气，“咱们这破装备，能守住就不错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赵山河忽然说：“周大哥，我想跟你借几个人。”
“借人干啥？” 周勇疑惑地问。
“我想出去打次猎，弄点肉回来给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 赵山河说，“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训练。”
周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行啊。我给你找几个枪法准的，保证让你满载而归。”
第二天一早，赵山河带着李三、王二和周勇派来的三个士兵，背着弓箭，拿着猎刀，悄悄出了大营。他们沿着山涧往南走，那里有片密林，据说有不少野物。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来到密林边缘。赵山河示意大家停下，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大家小心点，这林子里可能有猛兽。”
“伍长，你看那是什么？” 李三指着前面的草丛。
赵山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丛里有几只野兔正在吃草。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抽出弓箭。
“嗖！” 一箭射出，正好射中一只野兔的脖子。其他野兔吓得西散奔逃。
“好箭法！” 众人赞道。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他们运气不错，又打到了两只野猪和几只山鸡。眼看天色渐暗，赵山河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李三突然指着远处喊道：“伍长，你看那是不是鞑子的骑兵？”
赵山河抬头一看，只见十几个黑影在远处的山坡上移动，看装扮像是金狼汗国的骑兵。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会不会是来侦查的？” 王二紧张地问。
赵山河摇摇头：“不像。看他们的方向，像是在往大营那边去。” 他沉吟片刻，“不好！他们可能是想侦察大营的情况！”
众人脸色大变：“那咱们快回去报信！”
“不行。” 赵山河说，“咱们离大营还有几十里地，等咱们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他看着那十几个骑兵，“他们人不多，咱们或许能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李三吓了一跳，“伍长，咱们就六个人，怎么拦啊？”
“跟他们硬拼肯定不行。” 赵山河说，“咱们得用计谋。” 他指了指前面的峡谷，“看到没？那峡谷两边是陡坡，中间只有一条路，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赶紧把猎物藏在草丛里，然后迅速跑到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埋伏起来。赵山河让李三和王二在峡谷口放些石头，伪装成山体滑坡的样子，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在坡上张弓搭箭，等着鞑子的骑兵进来。
没过多久，那十几个骑兵就来到了峡谷口。他们看到路上的石头，犹豫了一下。领头的骑兵勒住马，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像是在商量要不要进去。
赵山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弓箭。要是他们不进来，这计划就白费了。
幸好，那领头的骑兵最终还是决定进去。他们下马，小心翼翼地搬开石头，然后牵着马，慢慢走进了峡谷。
等他们全部进入峡谷，赵山河大喊一声：“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鞑子的骑兵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剩下的几个想掉头逃跑，却被李三和王二从后面堵住了去路。
“杀！” 赵山河带头冲下山坡，手里的环首刀劈向一个骑兵。那骑兵反应也快，抽出弯刀格挡。两人战在一处，赵山河凭借着灵活的身手，渐渐占据了上风。
其他士兵也纷纷冲了下来，和鞑子厮杀起来。虽然鞑子的骑兵很勇猛，但他们人少，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被全部消灭了。
赵山河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松了口气。他走上前，在领头的骑兵身上搜了搜，发现了一封书信。信上的文字他不认识，但看格式像是封军令。
“这肯定是鞑子的军令。” 赵山河说，“咱们得赶紧把这封信送回大营，让将军知道鞑子的动向。”
他们没来得及取回猎物，就急匆匆地往大营赶。回到大营时，天己经黑了。赵山河首接去找王将军，把书信交了上去。
王将军看完书信，脸色凝重：“没想到鞑子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这封信上说，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进攻咱们的大营。”
赵山河心里一惊：“那将军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死守呗。” 王将军叹了口气，“我己经让人去通知各营，做好战斗准备了。” 他拍了拍赵山河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就被动了。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赵山河想了想：“末卒什么都不要，只求将军能给我的小队换些好装备，再给些粮草。”
王将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问题。我让军需官给你最好的装备，粮草也给你双倍。”
“谢将军！” 赵山河抱拳行礼。
从将军营房出来，赵山河心里充满了喜悦。他不仅挫败了鞑子的偷袭，还为自己的小队争取到了好装备和粮草。这下，张猛再也别想刁难他们了。
回到自己的营房，士兵们看到他回来，都围了上来。赵山河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大家都兴奋得欢呼起来。
“伍长，你太厉害了！” 李三说，“这下看张猛还怎么嚣张！”
赵山河笑了笑：“别高兴得太早。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他看着众人，“都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跟鞑子好好干一场！”
“好！” 士兵们齐声喊道。
夜渐渐深了，营房里一片寂静。赵山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明天的战斗肯定会很残酷，但他心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期待。
他相信，只要他们团结一心，一定能打退鞑子的进攻。而他，也会在这场战斗中，继续成长，继续往上爬。
这乱世，既是危机，也是机遇。他赵山河，绝不会错过这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