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荒草丛生,人迹罕至。
半截残碑,斜斜地插在泥土之中,碑身之上布满了岁月的苔痕与裂纹,看上去就像一块随时都会化为尘土的普通顽石。
然而,在云林的眼中,这块残碑,却比林中那三千六百座剑碑加起来,都要耀眼!
因为,那一个深刻入骨的“战”字!
那字迹,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却又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疯狂与不屈。一股无形的、纯粹到了极致的滔天战意,从那字里行间扑面而来,仿佛要将这天,都捅出一个窟窿!
这股意志,与云林识海深处,那来自太古神魔的传承,以及他自身那份宁折不弯的意志,产生了最强烈的共鸣!
“就是你了。”
云林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盘膝坐下,也没有用神识去试探。
他只是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手掌,轻轻地,按在了那冰冷而粗糙的残碑之上。
然后,他闭上了双眼,将自己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毫无保留地,与那一个“战”字,融为了一体!
没有华丽的异象,没有冲天的光柱。
就在云林的手掌与残碑接触的刹那,整个万剑碑林,那三千六百座正在嗡鸣作响的剑碑,竟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
仿佛有一位无上的君王,从沉睡中苏醒,所有臣子,都在这股威压之下,不由自主地为之战栗!
“嗡——!”
那三道由白衣少女、锦衣公子、铁塔壮汉引动的、原本璀璨夺目的核心剑意光柱,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志面前,竟如同遇到了烈阳的残雪,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怎么回事?!”
三位天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意,正在发出一阵阵哀鸣,仿佛在恐惧,在臣服!
而林中其他正在参悟的弟子,更是感觉自己的心神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狠狠地撞了一下,纷纷从入定中惊醒,口喷鲜血,脸上写满了骇然。
“发生了什么?!” “好可怕的意志!是哪位前辈引动了禁忌剑碑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向着碑林的深处望去。
而此时,高台之上,一首闭目养神的外门长老清风,猛地睁开了双眼!他那双温和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骇然之色!
他死死地盯着碑林深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身体甚至在微微地颤抖。
“这……这不是剑意!”他声音干涩地喃喃自语,“这是……这是那位祖师爷留下的……‘不灭战意’啊!”
他身旁那两名神海境的执事,更是看得头皮发麻,几乎要站立不稳。
“传说……传说是真的!那位以武入道、战力冠绝一个时代的疯魔祖师,真的在这里留下了一丝传承!”
就在所有人为之震惊失色之时,碑林深处,异变再起!
只见那半截残碑,在云林的手掌之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一个深刻入骨的“战”字,竟仿佛活了过来,爆发出了一道冲天的、凝如实质的血色光柱!
这道光柱,没有丝毫的剑气锋芒,却充满了最原始、最纯粹、最霸道的无上战意!
“吼——!”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无声咆哮,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在这一刻,整个万剑碑林,三千六百座剑碑,无论品阶高低,无论剑意强弱,竟在同一时间,齐齐地,向着那道血色光柱的方向,微微地,垂下了“碑首”!
万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