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叶家府邸前那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才终于被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打破。
家主叶天南看着地上的血迹,又望向孙儿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缓缓转身,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全场: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传我命令,叶家上下,任何人不得再议论云林之事,违者,家法处置!另外,将叶战一脉所有产业清点造册,其党羽有作奸犯科者,一并严惩,绝不姑息!”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背影。
所有人都明白,叶家,在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之后,将迎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而那个以一己之力掀起这场风暴的少年,己经成为了一个谁也不敢轻易提起的传说。
……
走出青州城的那一刻,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云林的身上。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生活了十六年的城池,眼中没有留恋,没有不舍,只有一片释然。
叶家,这个曾经带给他无尽屈辱与痛苦的枷锁,从今天起,终于被他亲手斩断。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他不再是叶家的“道弃之人”,也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偷生的少年。他,只是云林。一个一心向道,追寻力量巅峰的修行者。
在距离青州城百里外的一座名为“临风镇”的小镇上,云林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
他需要一个地方,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房间内,云林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倒了出来。几袋沉甸甸的金币,是那些追杀者的“馈赠”;几瓶普通的疗伤丹药;一本阴毒的《化骨绵掌》;以及那块家主叶天南赠予的、代表着最后一份亲情的玉牌。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张从黑风山脉洞府中得到的、指引着他未来的古老地图。
地图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上面用朱砂勾勒着繁复的山川河流。而在地图的东北角,一个被云雾缭ANO的地方,标注着三个古朴的篆字——太一宗。
“太一剑宗……”云林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去处。青州城太小,叶家更是如同井底。想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拜入强大的修行宗门,是唯一的出路。
但这太一剑宗究竟在何方,距离此地又有多远,他一无所知。
第二天,云林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劲装,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看上去就像一个出门游学的普通学子。他来到客栈的大堂,点了一壶粗茶,几碟小菜,静静地听着周围那些南来北往的商客与佣兵们的交谈。
这里是信息最汇集的地方。
“听说了吗?天河郡的李家,好像又跟王家为了那座玄铁矿打起来了!” “嗨,这算什么新鲜事。不过我听说,这次李家请来了一位仙师,好像是叫……什么‘流云观’的,厉害得很!”
“仙师算什么,我前阵子去云州,有幸远远见过一次‘太一剑宗’的仙人!那才叫真正的神仙风采,御剑飞行,一日千里!”
云林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听着。
只听那名去过云州的商客,满脸放光地吹嘘道:“你们是不知道,那太一剑宗,可是咱们整个东域都排得上号的玄门正宗!门下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剑法通神!寻常人想拜入门下,简首是难如登天!”
“那太一剑宗在何处啊?”有人好奇地问道。
“远着呢!在云州最北边的天剑山脉,离咱们这青州,没有十万里,也有八万里!就算骑最好的快马,不停不歇,也得跑上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云林心中微微一沉。他没想到,路途竟如此遥远。这一路上,不知要横跨多少郡县,穿越多少险地,其中潜藏的危险,可想而知。
但他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路途越是遥远,宗门越是强大,便越说明,那里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就在他思索之际,客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地痞流氓模样的壮汉,正围着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动手动脚,言语轻薄。
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敢怒不敢言。周围的食客们,大多是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生怕惹祸上身。
云林眉头微皱。他本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但这种仗势欺人的场面,还是让他有些不悦。
他没有起身,只是将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那几个地痞。
那目光中,没有杀意,却带着一丝源于霸体、源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正在嬉笑的几名地痞,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再看那个角落里静静喝茶的少年时,竟仿佛看到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他们打了个哆嗦,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但就是本能地觉得,再待下去,会死。
几人不敢再多言,扔下几句场面话,便灰溜溜地跑了。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那卖花的小姑娘感激地向云林投来一瞥,然后也匆匆离去。
云林收回目光,将杯中粗茶一饮而尽。
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
他结了账,在镇上买了一份最详细的东域地图,又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清水。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少年背着行囊,走出了临风镇的北门。
他的前方,是未知的旅途,是连绵的山川,是广阔无垠的天地。
他的身后,是埋葬了过去的青州城。
云林没有回头,只是迎着朝阳,一步步地,坚定地向前走去。
新的传奇,就此展开。